梅花烙1

暮春的细雨斜打在青石板上，江临渊的剑尖凝着半盏未喝完的竹叶青。他望着码头方向渐渐靠近的画舫，喉结微微滚动——这是第三次截杀。

"当啷"

一枚铜钱自袖中滑落，在青砖上弹起清脆声响。江临渊反手将铜钱按在掌心，指节因用力泛白。三丈外的酒肆二楼，斜刺里伸出的乌木窗棂后，分明闪过半张戴着青铜鬼面的脸。

画舫靠近时，檐角铜铃陡然作响。江临渊旋身跃上屋脊，墨色披风在风中猎猎如旗。他看见船头立着的少女提着灯笼，火光映得她鬓间玉簪流转华彩，却遮不住眉间那道新月形的疤。

"哥哥。"

少女的声音比他记忆中更清冷。江临渊浑身血液凝固，十年前坠崖的那个雨夜，怀里骤然轻了的婴孩此刻就站在面前。他下意识摸向腰间，却发现那枚刻着云纹的血玉扳指不翼而飞。

画舫突然剧烈晃动，数十根铁索破水而出。江临渊挥剑斩断最近的三根，剑锋却在第四根铁索上撞出火星。黑衣杀手们从水下钻出，脸上涂着诡异的金粉，手中弯刀泛着血光。

"留步！"少女扬手掷出灯笼，烈焰瞬间吞噬了靠近的杀手。江临渊趁机冲上前揽住她的腰，却在她后颈触到一片冰凉——那里本该是江家独有的梅花烙。

水雾弥漫的秦淮河面突然炸开血色，数十具浮尸顺流而下。江临渊抱着逐渐冰冷的躯体，看着杀手们疯狂撕扯少女的衣裳。鲜血染红的那块玉佩上，赫然刻着他再熟悉不过的云纹。

江临渊抱着云殊滚进醉仙楼的暗门时，三枚暴雨梨花针擦着耳际钉入梁柱。他反手拔出墙缝里的短刀割断机关绳索，腐朽的木板轰然坠落，正巧砸在追兵的钢拐上。

"姑娘当心！"他揽住云殊腰肢跃过陷阱，却发现她垂落的指尖正在渗出黑血。方才在画舫上替他挡下三刀时，那些西域毒刃的幽绿已经渗入经脉。

醉仙楼的老掌柜颤巍巍捧着鎏金茶盏："听雨楼主说了，您要找的东西在..."话音未落，窗外突然传来金戈相交之声。江临渊转头望去，只见八名玄衣卫踏着屋脊而来，为首之人手持的弯刀正滴落紫黑色血珠。

云殊忽然挣脱他的怀抱，指尖划过案几上的青铜酒樽。三十六只酒坛应声炸裂，烈酒混合着火药的气息瞬间弥漫整个大厅。趁敌人视线受阻的刹那，江临渊扯下发带将两人手腕缠在一起，破窗跃入运河。

浑浊的水流中，他摸到云殊后颈那块被衣料遮掩的皮肤。本该是梅花烙的位置，此刻却显现出暗金色凤尾纹——这是前朝皇族特有的图腾。

"哥哥！"云殊突然抓住他的手，瞳孔泛起诡异的银芒。她指尖轻点水面，十二艘蒙面画舫立即调转船头，船头悬挂的骷髅灯笼映得河面如血。

江临渊这才发现她的指甲早已淬毒，方才在画舫上替他挡刀时，那些西域杀手怕是没料到云州第一美人会是个深藏不露的用毒高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