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地板上，像一道道细长的刀痕。我坐在玄关处，将最后一张符纸压在门缝下。陈飞宇站在客厅中央，双手插在裤兜里，眼神依旧带着审视。
“这就是你说的‘保我平安’？”他语气冷淡。
我没有回答，只是站起身，将罗盘收回包中。那枚铜制罗盘边缘泛着微微的青灰色，说明这屋子里的煞气比预想得更重。
“你最近有没有换住处？”我边收拾边问。
他愣了一下，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因为你身上的气场变了。”我说，“从昨天到现在，阴气加重了三成。”
他皱眉，“你是说……我搬新家这件事？”
“是你的命格引来的。”我拉上背包拉链，“贪狼破军，劫数不止一次。你越靠近某些地方，就越容易唤醒不该醒的东西。”
他沉默了几秒，忽然转身走向书房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我。照片上是一栋欧式风格的别墅，花园宽阔，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宾利。
“这是我新买的宅子。”他说，“下周搬。”
我没接话，只盯着照片看了几秒。照片背面隐约有一道红影闪过，像是谁不小心把手指按在了镜头上。
可我知道那不是手印。
那是血迹。
我合上照片，抬头看他：“我能去看看吗？”
他挑眉：“你不是风水师吗？还用亲自去？”
“有些东西，隔着照片看不出来。”我说，“尤其是——已经活过来的。”
他盯着我看了很久，最终点头：“明天下午三点，我让人接你。”
我离开时，天还没黑，但空气里已经有了夜晚的味道。风吹过楼道，带着一股潮湿的霉味，像是某种旧时光的残片。
第二天如约而至。
司机把我送到郊区一栋独栋别墅前。铁艺大门缓缓打开，我踩着石板小路往里走。整座宅邸坐落在半山腰，四周被松树环绕，远处还能听见溪水声。
可越是安静的地方，越容易藏匿不干净的东西。
我站在门前，指尖轻轻拂过门框。木头上残留着极轻微的寒意，像是有人在上面洒过冷水。我闭上眼，感受着空气中流动的气息。
怨气很浓。
而且，不是一般的怨。
我推开门，屋里光线昏暗，窗帘拉着，家具都盖着白布，像是刚搬进来却没人住过。可当我走进主卧，站在梳妆镜前，呼吸突然一滞。
镜中的我，嘴角微扬。
而现实中的我，分明没有笑。
我迅速后退一步，抬手在空中画了个镇魂诀。镜子顿时蒙上一层雾气，模糊了影像。片刻后，雾气散去，镜中恢复平静。
身后传来脚步声。
“你怎么进来了？”陈飞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
我转头看他，“你觉得这房子……干净吗？”
他靠在门框上，神情懒散，“怎么，又发现什么宝贝了？”
“不是宝贝。”我说，“是死人。”
他脸色变了变，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这栋宅子底下，埋着人。”我走近他，“而且不是普通的死人，是——名伶。”
他皱眉，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因为她的怨气还在。”我指着天花板，“她恨这栋房子，恨每一个住进来的人。”
他嗤笑一声，“你就凭一面镜子和几句玄乎的话，就想让我相信这些？”
我没有争辩，而是走到窗边拉开窗帘。阳光照进来的一瞬间，我看见墙角的地毯上，有一道红色裙摆的痕迹。
一闪而逝。
但我看得真切。
“今晚别睡这里。”我说，“她已经开始动了。”
他看着我，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动摇。
“你说她是冲我来的？”他问。
“是你的命格。”我低声说，“贪狼破军，最易招邪。她沉睡多年，如今苏醒，是因为感应到了你的气息。”
他沉默许久，忽然开口：“那你呢？”
“我？”我一怔。
“你也是特殊体质吧？”他看着我，“不然怎么解释你能看到这些？”
我避开他的目光，“我只是个风水师。”
“你不是。”他走近一步，声音低沉，“你比我想象的……更深。”
我没有否认。
夜色降临得很快。
我在屋内四处布置镇魂符，每贴一张，都能感觉到空气变得沉重一分。最后我在主卧门口画了一个结界阵，用的是家传的镇灵咒。
“今晚我会留下来。”我说。
“为什么？”他问。
“因为我不放心。”我看着他，“她要的不只是你的命。”
他冷笑，“那她想要什么？”
“复仇。”我说，“她死得不甘，所以活着的人，都要替她陪葬。”
他没再说话，只是走进卧室，关上门。
我坐在客厅沙发上，手里握着一枚铜钱，开始卜卦。
卦象显示：红衣女子，未亡之魂，纠缠不清。
我心头一紧。
这时，楼上忽然传来歌声。
是女人唱的戏文，咿呀婉转，像是从几十年前传来。我猛地站起来，冲上楼梯。
歌声来自主卧。
我站在门外，听见里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，像是有人在房间里来回走动。我握紧手中的符纸，正准备破门而入，门却自己开了。
房间里空无一人。
只有梳妆镜前，赫然多了一件红色旗袍。
就挂在椅背上，湿漉漉的，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。
我伸手触碰，指尖一阵刺骨的寒意。
“你不该来这里的。”身后传来一个声音。
我猛地回头。
陈飞宇站在门口，脸色苍白，眼神涣散。
“你刚才……听到什么了吗？”我问。
他摇头，“我只记得我躺下，然后……梦里有个穿红衣的女人，坐在我床边。”
我心头一跳。
“她说什么？”
“她说……”他顿了顿，声音沙哑，“她说她等的人终于来了。”
我看着他，心跳漏了一拍。
等的人？
不是他。
是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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