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宫里的二十九重人格

沐兮在冷冻舱苏醒时，后颈的条形码正在灼烧。陈砚的白大褂下露出星轨纹身，他手中的脑波监测仪显示着二十九个活跃的意识区块。"欢迎回家，忒伊亚计划第0号原型体。"

　　记忆如陨石雨砸进脑海——十二岁的沐兮在戈达德航天中心，亲手将神经芯片植入二十九个同龄人的后颈。她颤抖着看向培养舱，那些漂浮的躯体面容竟与自己完全相同。

　　"你才是真正的母体。"陈砚调出2009年的实验日志，视频里的小沐兮正在给闫哲注射记忆清除剂，"当年为了制造最完美的实验体，我们用你的基因培育了三十个克隆人。"

　　沐兮的指甲掐进掌心，鲜血滴在闫哲苍白的脸上。少年被禁锢在相邻的冷冻舱，胸口还插着林雨眠的机械指骨。全息屏播放着残酷真相：高二开学初遇是她第47次重置记忆，而闫哲每次都会不可抗力地爱上她。

　　"你以为的初恋..."陈砚按下开关，墙面翻转出二十九个监控屏，"不过是基因刻写的宿命。"每个屏幕里都是不同版本的沐兮与闫哲，在相似的教室、实验室、天文台重复着相遇与别离。

　　最刺眼的第17号屏幕上，闫哲抱着浑身是血的沐兮跳下核反应堆。字幕显示："第17轮实验，实验体YZ-47为保护母体自毁传感器。"

　　沐兮的太阳穴突突跳动，二十九个克隆体的记忆洪流般涌入。她想起自己曾在每个轮回结束时，亲手按下闫哲的记忆重置按钮。那些星空下的誓言、高考志愿表上的泪痕、分手夜撕裂的笔记本，全是精密计算的情感变量。

　　"为什么独独这轮实验出现异常？"陈砚将电极贴在她颤抖的眼睑上，"因为你偷偷移植了林雨眠的情感模块？还是说..."他忽然切开闫哲的胸腔，暴露出机械心脏上刻着的"MUXI"蚀痕，"这个残次品居然学会了自我进化？"

　　沐兮突然咬碎藏在智齿里的纳米胶囊，紫色药液瞬间激活所有克隆体。二十九个培养舱同时炸裂，她赤脚踏过玻璃碴抱起闫哲。冷冻液在地面蜿蜒成银河，映出她左瞳浮现的NASA徽章——这是母体最高权限的烙印。

　　"你算错了两件事。"沐兮的声音重叠着二十九种音色，她扯断陈砚的神经连接线，"第一，我早在第三轮实验就保留了记忆备份；第二..."她将闫哲的机械心脏接入手腕接口，"真正的量子纠缠，不需要任何传感器。"

　　地下实验室突然响起苏星河的狙击枪声。防弹玻璃穹顶碎裂的瞬间，沐兮抱着闫哲跌进通风管道。失重感袭来时，她咬开少年锁骨下的微型胶囊，尝到七年前自己亲手封存的薄荷糖味道——那是第13次轮回时，他们藏在清华园老槐树洞里的定情信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