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待会儿惊阙先下车，你再下，立马上驾驶座。”康羽扯起一个笑：“放心，按我说的做，就什么事也没有。”

“不！我把防弹衣给你！”陆榆急道，她明白多说无益，电视那些忠肝义勇，同生共死的话在现实中根本没什么用，“要走一起走”之类的话更是讲了占时间。

“不行，车上的反弹系统很差。”康羽第一次对陆榆用命令的语气说话，她牢牢牵着陆榆的手：“按我说的做。三、二、下车！”

几乎在同一时间，惊阙把车门打开了，陆榆没时间再讲，迅速开门，走了出去，一刹那，外面似乎响起几道“呯”的声音。

消音枪！

“迟兮，不用害怕。没事啊，”康羽安慰道。

陆榆坐进驾驶座，锁紧了门：“康羽！”

见她没事，康羽吐了口气，拍拍她的肩：“我一下车，你就踩油门，别害怕，冷静下来。”

说完，她顿了顿，轻声道：“陆榆，和你说件事，怕以后没机会了。

“你知道吗？我爱了你十七年。”

说完这句憋在心里许久的话，康羽一扭身，打开门，翻了下车：踩油门！”

陆榆不是傻白甜，她早已泪流满面，双手紧握住方向盘，引擎立马射出两团火焰，冲了出去。

在车里听不到外面的声音，四周渐渐安静下来。小车已经改为自动驾驶，陆榆无力地滑落双手，低下头，小声油泣着。到了关键时刻，她什么忙也帮不上。

康羽，我也爱你，我也爱你……

康羽和惊阙坐在草圃下面，手中紧握着枪。

“看清多少人了吗？”

惊阙拿起扫描仪，道：“目前为止发现六个，四个拿着热武器，左后方三个人，右后方三个人。”

康羽往地上吐了口唾沫：“是谁暴露我们的行踪？黑市的人？”

“不知道。 ”

康羽闭了闭眼：“待着别动，等援手来，他们的枪是消音的，他们哪来的枪？难不成和我们一样从黑市买来的？”

“小姐，他们有三个人从右边摸上来了。”惊阙道：“有一个武器。 ”

“走。”康羽向右侧晃晃头。

惊阙弓着身，从右边迅速走去，踮着脚尖，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，到了草圃尽头，他蹲下身，看了看红外探器仪。

离他还有三米。

惊阙思考了两秒，把枪握紧。

两米……一米……

说时迟那时快，当惊阙的夜视镜中出现一团红色火焰的东西时，他伸出了手，像猛禽捕捉猎物般，一把抓住敌人的手臂，抬起右手肘，往敌人后颈强力一撞击。

敌人浑身一软，倒了下去，惊阙从他手中夺过消音枪，暴露在草圃外，他才看见跟在后头的两个人。举起枪，对准他们的四肢一枪一个。空气中只有放屁般的“吓吓”两声，两个人就捂着伤口倒地上。

一颗子弹从耳边略过，擦伤了惊阙的耳朵，瞬间溅出一丝血。

惊阙又退回了草圃内，将枪重新上膛，解决三个，还有三个，剩下的手中都有武器。他低头看了看红外线探测器。原本的三个红点的地方此时已经空了。

惊阙心一惊，忙不迭的扭过头：“小……”

他还没叫出声，就看见两个人从草圃左侧拐角处突然出现，向康羽扑了过去。

康羽反应快，从地上站起来。敌人几乎是一跃而起，把康羽扑在地上，抡起手中的电棍，用力砸向康羽的头。

一下，两下，康羽感觉自己回到了十二年前，被三杂人群群欧的时候，那时也是她的头受了伤。康羽冷笑一下，一把掐住敌人的脖子，紧紧捏着，她不能开枪，地方居民会听到动静。

惊阙已经跑了过来，对着敌人的手开了一枪。电棍掉在了地上，康羽趁机一拳轰向敌人的脸，把他从身上踢下去。

一股血从头上流下来，康羽觉得头昏脑涨。

身后另外一个敌人早就举着枪，打中了惊阙的腹部。

惊阙身体一僵，弯下腰，他捂住肚子，上膛，对准敌人的肩膀，连射两颗子弹。因此有些拿不稳，只打中一颗，敌人右手臂脱力，抬起左手捂住，想再举起枪，却抖得厉害。

“小姐……”惊阙叫了一声，把康羽从地上扶起来，腹部的黑乎乎的洞口正不断往外淌着血，他把枪替给康羽：“小姐，我们快走。 ”

康羽也好不到哪去，半边脸都被鲜红的血覆盖了，非常渗人。她摸了一把在手上，却笑了，幸亏不是蓝色的。

“走。”康羽吃力地发出单音节，她感觉脑子要炸开了，头发凌乱地遮着五官。

“去死！”躺在地上的人突然喊道。

“小姐小心！”惊阙一把抓住康羽，身形一闪，挡在了她和敌人中间。一声水溅声响起，惊阙惨叫起来，痛得倒在了地上。

康羽双眼一红，举起枪，对着敌人开枪，把弹夹里的子弹都射完了，敌人千疮百孔，奄奄一息。

康羽蹲下来，只看见惊阙的整个后背的衣服都被烧焦了一般，皮肉一层层往外翻着，仿佛被人用绞刑架在身上碾了一遍又一遍，康羽愣住了，拿起地上的瓶子，在瓶口处闻了闻。

是硫酸。

“惊阙，惊阙！”康羽的眼泪喷涌而出，用力拍着惊阙的脸，“醒醒！”她最信任的人，难道就这么离她而去？

惊阙跟了康羽九年，康羽不说，心里早已认他当弟弟，对惊阙有着深厚的感情。惊阙对她忠贞不渝，她能感受到他那份绝对的忠诚，就因为自己在他即将饿死之际，给了他吃的。

“不，不……惊阙……”康羽双目赤红，喘不过气来。

惊阙轻轻睁开了眼：“小姐……我把命……还给你了……谢谢你……救了我，以前……”说完，他因为强烈的疼痛昏了过去，

康羽眼前一片血红。

“多么感人至深的主仆关系啊！”

一道声音突然响起，康羽扭过头，看到的人是权羿宸。

这次谋杀，他一定是主谋。

权羿宸手中握着一把枪，他笑得冷酷而狰狞：“康会长，我本来只是奉命杀陆榆的，你，还轮不到我动手。可是……你害了我啊！是你叫哥哥和我分手的，你以为自己这么做是在救他？！”

康羽的眼睛布满血丝，看着权羿宸时，她不禁抖了一下。

“你这种人，就是在害周梓易。”

“我喜欢他，和他在一起，怎么就叫害他了？”权羿宸抬起了枪：“下去和你的小仆人见面吧，康会长。”

康羽扯了扯唇，看向那黑漆漆的枪口，有那么一瞬间，她觉得这么死了也值。

她和陆榆见了面，向她表白了，她也没什么遗憾的，十七年，只和陆榆相处五年，其他时间，她都藏在她的心底。

只是，她没机会和陆榆多说一些了。

来我的梦里见见我吧……

在康羽闭上眼的一刹那，世界都寂静了。

过了冗长的一分钟，四周光影陆离，喧闹声渐渐在耳畔响起。康羽似乎听见有人在叫她，吃力地睁开眼睛。

没死。

“康，你怎么样？”

头顶响来Olivia有些焦急的声音，康羽动了动嘴皮：“没事……权羿宸呢？”

“六个人都被我们抓起来了，我们回黑市总部再说。”

“总部不是……澳大利亚……”

“在中国的总部。”

康羽又闭上眼睛：“陆榆呢？和那个女孩？”

“她们都没事。”

“惊阙，他……”

“他在另一辆车上，伤得有点严重，要动手术植皮。你先睡一觉吧，头都不知道伤成什么样了。”

康羽没回话，沉沉地睡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