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失约

霁初不逢春

沈逢初记不起任何事与人,只知道自己还有一场戏要演。

沈南知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,带她去了排练的地方。最终还是不出意料的忘记了好多她曾经的深交,包括动作。

每次,谢浔望着她迷茫的双眼时,都会语无伦次地说:“我是阿霁,不要忘了我,求你。”沈南知看着他不复以往的从容,惊慌失措的解释,又对这所谓的“阿霁”感到好奇。

因为实在记不住动作,沈南知恳求工作人员放她休息两天,调整调整。

工作人员同意了,但沈逢初却很执着,趁他出去的时候偷偷回到那里。然后沈南知又开始了教育工作,在他的再三劝阻下,沈逢初终于不再排练,只安心休息。

到了演出那天,意外又来了。

距离演出还有三个小时,沈停(姐弟俩的爸爸)突然回来了,原因无他,沈停知道了沈逢初的事。

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将沈逢初里里外外看了一遍,当看到她无措的神情后,沈停有些愣了,沈逢初似乎忘了他……

因为沈逢初生病的事,他放心不下,暂且不管不知道他是谁的事实,以父亲的口吻勒令她不许去。

沈逢初当然不同意,与他据理力争起来。

“你知不知道你的一意孤行会毁了他们这几个月来的心血?不为别人着想,到时候不仅是你,别人也要跟着你受罪。”

当沈停这话脱口而出时,沈逢初突然噤了声,因为她想到了这些天来她努力想记起来的人——一些很好很好的人。她不想把这处大家最期待的一出戏搞砸,不想让他们失望,不想让大家唾弃自己。更不想堵上自己的清誉,而背上骂名。

所以她选择顺从。

……

演出是在一个晴朗无风的夜晚。

这个消息几天前就传出去了,来看表演的人很多。

舞台设在操场上。

在通往希望高中的各条路上,天未黑就有了一群群赶着看演出的人:老头老太太大多扛了张板凳,孩子们想着爬到树上,欢快地嬉笑着。

不一会儿,场地就放了无数张椅子,看上去挺壮观的。

化妆室设在排练的那个教室里,来的早的就围在窗口门前看化妆。

宋昭的爸爸手掌上涂满了各色油彩,演员们就从他手下一个个的过着。

若是一个过场的或不重要的,宋昭的爸爸就三两下的将他打发过去。若是一个重要角色,宋昭的爸爸就很认真。妆化的差不多了,还让那个演员往后退几步,他歪头看看。有不对劲的地方,他就叫演员凑上来,他再仔细的修改,就像一个做文章的人,仔细的修改他的文章一样。

乐队在门外已经开始调音、试奏。

宋昭的爸爸化着妆,心里老觉得今天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,偶尔抬头看了一眼,一下子看到了心神不宁的谢浔。

他突然明了了:沈逢初还没化妆呢。

就问道:“沈逢初人呢?”

“还没有来”有人在一旁答道。

宋昭的爸爸在嘴里嘀咕了一声:“这么搞的,该来了吧?”

谢浔屋里屋外不安的转悠了好一会。看看手表,见里演出时间不远,才终于走到宋昭的爸爸身边,轻声说道:“她呢?为什么还没有来?”

宋昭的爸爸无心再给手里的一个演员仔细化妆,说声“行了”就丢下那个演员,对一个叫“二麻子”的演员说:“二麻子,你去沈逢初家去找找她。”

二麻子点头答应就上路了,宋昭的爸爸还不忘催他再快点。

不久,二麻子回来了,身边却没有沈逢初的影子。

二麻子焦急的说:“沈逢初他不见了,听他弟说是他父亲不让她去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二麻子不知为什么看了谢浔一眼,转而回答宋昭的爸爸:“我也不知。”

还有几个演员没化妆,宋昭的爸爸就让他们自己去化,又对宣传队的具体负责人说:“准时演出,我去一个人家一趟。”

说完就走一句话,一半留在门里,一半留在门外:“谁都可以不来,但沈逢初不能不来!”

两盏汽油打足了气,噗噗地燃烧着,高悬在台上,立即将舞台照的一片光明。

演出准时进行,台下的人一边看演出,一边互相问:“沈逢初来了吗?”后台的演员也在互相问。

也不知道从哪听的消息。

第一场是宋昭和谢浔的合奏。宋昭看到谢浔明显心不在焉,吹笛子时总是时不时拿眼睛往通往操场的路上瞟。

好几回,谢浔差一点把曲子吹错,幸亏是合奏,很用心的宋昭将这些小漏洞一一补住了。

幕间,人们在空隙里几乎将询问变成了追问。

又一个节目开始时,人们的注意力已经集中不起来了,场上的秩序不大好。

上了三个小节目,沈逢初还未到。

人们从“沈逢初偶然疏忽了,忘记了演出时间”的一般想法移去。仍在问:“沈逢初为什么没有来?”

大家都认为是有原因的,便开始了猜测,心思老不在台上正演出的节目上,仿佛他们今天来这里不是看演出的,而是专门研究“沈逢初为什么没有来”这个问题的。

当他们听说沈逢初是被她的父亲拉在了家中时在,猜测就变得既漫无边际又十分具体了。

台下的叽叽喳喳,让想看节目的人也听不分明了,注意力反而被那些有趣的猜测吸引了,这时台上的演出实际上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。

台前台去的演员都很着急:“沈逢初怎么还不来呢?”

忽然有人大声说:“沈逢初来了!”

先是孩子们差不多齐声喊起来:“噢——沈逢初来了——”大人们看也不看,也跟着喊。

众人都望着路上台上的演员和乐队,也都停止了演出,望着路上——月光下的小路,空空荡荡。

这时有人切了一声:“哪儿有?”“没有呀?”“谁胡说的?”满场的人去哪找那个胡说的人?

众人只当穿插进来了一个节目,这个节目让他们感到了一阵小小的冲动。

台上的演出继续出行,台下的人暂时先不去想沈逢初,勉勉强强地看着。

见秩序有所好转,演员们也就情绪高涨。

那个男演员开喉咙大声吼,吼得人心一阵激动。本是风吹的树叶响,但人以为是那个男演员的声音震得树叶沙沙响。

宋昭把胡琴拉得摇头晃脑,揉弦揉走了音儿。只有谢浔还是心不在焉,笛子吹得结结巴巴,人也有点僵硬,大失往日的风采。

一个女演员做着花样,一摇一晃,风吹杨柳般的走上台来。一直走到了台口,让人觉得她马上就要走下台去了。下面一个动作是她远眺大和尚,有一叶白帆飘过来,她身子向前微倾,突然说出一句:“那不是沈逢初吗?“神情就像说的是戏里头的一句台词。

众人起先反应不过来,还盯着她的脸看,她踮起脚,用手往路上一指:“沈逢初!”众人立即站起来,扭头往路上看,只见路上袅袅娜娜的走过来,一个年轻女子。他们激动地喊着:“沈逢初!”

只见“沈逢初”不慌不忙的走过来,看上去并不着急。

人们隐隐约约的看到她一路走,一路上还不时的伸手抓一下路边的柳枝或蹲下来采枝花什么的。他们倒不生气,觉得沈逢初也真是不一般。

靠近路口,他们才发现闹了个乌龙,那不是沈逢初,而是王家的大丫。于是众人大笑,因为王家的大丫是个脑子有毛病的姑娘。

等大丫走近了,在明亮的灯光下,众人看清了他的脸,的确是大丫。

他见那么多人朝她笑,很不好意思,又袅袅娜娜的走进了黑暗的树荫里。

台上那个女演员满脸通红,低下头往后台走,她再从上台来时就一直不大好意思。动作没做到家,唱也没唱到家,勉强对付着。

台下的秩序从此变得更加糟不可言,很多人不想演了。宋昭和其他同学、大人、乐手坐在台上很尴尬,不知道是该撤下台,还是该在台上坚持。

台下的人很奇怪,非要见到沈逢初不可。其实他们中间的大部分人并不认识她,更别说了解她的演技了,只是无缘无故的觉得一个叫沈逢初的演员没来不是件寻常的事情。

互相越是说着她,就越是觉得今天他们之所以来看戏,实际上就是来看沈逢初的,而看不到她也就等于没有看到戏。这种情绪慢慢的演变成了对演出单位的恼火,渐渐的有了点想闹事的心思。

演员们也不想演了,可宣传队的负责人说:“宋涛没有回来,演不演要得到他的同意。”

“啊,他怎么现在还不回来呢?”有几个演员走到路口去望,但并没有见到。

台下起哄的人愈演愈烈。这时演员们即使想,也很难再演下去了。演员与乐队都撤到了后台,台下乱哄哄的像个集市。

谢浔站在一棵梧桐树的黑影里,一脸沮丧。

这时,宋涛终于回来了。演员们连忙将他围住,只听他说了一声:“我真想将沈停这厮一脚踢进大粪坑里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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