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秋的晨光透过纱帘漏进来,在喻繁眼尾的两颗小痣上晃了晃。他迷迷糊糊翻了个身,后腰撞进温热的胸膛。
"再睡五分钟......"带着鼻音的声音闷在枕头里,喻繁习惯性把冰凉的脚往身后人小腿上贴。
陈景深单手扣住他乱动的脚踝,另一只手顺着宽松的睡衣下摆滑进去,在腰窝处不轻不重地揉捏。
"胃药在床头,温水45度。"
喻繁的指尖顺着单眼皮描摹,最后停在陈景深眼尾。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颗小痣,在暖白光晕里像凝固的星光。
"哭多了就会长痣?"他故意用膝盖顶人腰腹,却被整个裹进怀里。陈景深咬着他无名指的婚戒含糊应声:"嗯,等你的六年里长的。"
低沉的嗓音擦过耳垂,"王璐安十点要来,说带了你最爱吃的红豆月饼。"
喻繁猛地睁开眼,撞进陈景深含笑的单眼皮里。
晨光给他冷白的皮肤镀上暖色,八年过去,这人还是能用一句话就让他炸毛。
"陈景深你故意的是不是!"喻繁踹开被子坐起来,锁骨处的红痕从松垮的领口露出来。
"跟那二货说多少次别总往家里跑......"
话没说完就被薄荷味的吻堵住。
陈景深指尖绕着他睡翘的发尾,替他整理乱发,另一只手准确摸到床头柜的保温杯。喻繁被迫咽下温水时,听见喉咙里发出羞耻的吞咽声。
抬脚就要踹人,却被早有预料地扣住脚踝拉进怀里。
"今天降温,穿高领。"陈景深变戏法似的抖开一件烟灰色毛衣,领口内侧绣着小小的"YS"
"摄影师先生今天要去城西拍外景?"
喻繁盯着那个手绣字母,突然想起十七岁雨季。陈景深撑着黑伞站在巷口,校服领子下也藏着这样的暗纹。
厨房飘来山药排骨粥的香气时,门铃催命似的响起来。
王璐安举着月饼盒挤进门,看见系着围裙的陈景深瞬间瞪圆眼睛:"卧槽学霸你居然会做饭?喻繁当年说你煮泡面都能烧厨房......"
"他八年前说的话你也信?"陈景深淡定地盛粥,银勺擦过碗沿发出清脆声响。
喻繁红着耳朵抢过碗,低头看见粥里浮着的枸杞摆成爱心形状。
“……”
阳光斜斜切过餐桌,在王璐安喋喋不休的聒噪里,喻繁的筷子突然顿住。
陈景深无名指上的银戒反着光,内侧刻着他们重逢那天的日期——2023年9月17日,宁城暴雨,他在暗房里冲洗照片,听见身后传来七年未变的:"喻繁,我来接你回家。"
"看够了吗?"桌下的膝盖轻轻碰过来,陈景深面不改色地给他夹菜,"今晚有暴雨,外景改期了?"
喻繁差点打翻酱油碟,王璐安还在嚷嚷要参观他们的婚房。穿过挂满摄影作品的走廊时,陈景深突然拉住他的手。
客厅整面照片墙在秋阳里舒展,宁城六年的孤寂化作鎏金岁月——
晨雾中的跨江大桥,午夜便利店的白炽灯,医院走廊的葡萄糖吊瓶,每一张右下角都印着拍摄时间,像等待拼凑的密码。
最中央的位置空着,喻繁知道那里即将挂上昨天刚取回的婚纱照。
陈景深握着他的手突然收紧,指腹摩挲着戒指边缘。
二十五岁的程序员先生垂下眼帘时,睫毛投下小片掩盖住泪痣的阴影,还是像高中那个等在网吧门口的优等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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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是半夜下起来的。喻繁在雷声中惊醒,发现左手被陈景深攥在掌心轻吻。
床头的夜灯照出他蹙起的眉,睫毛湿漉漉地颤动,像被困在某个雨夜的梦境里。
陈景深翻身压住他发抖的手腕,吻落在眼尾的痣上,细密的吻顺着脖颈下滑。
"喻繁,你二十二岁就该是我的合法丈夫了。"
雷声吞没了呜咽。喻繁在昏沉中咬住他的肩膀,恍惚看见十七岁的陈景深。
那人抱着书包坐在他家楼下写作业,白衬衫被夕阳染成蜜色,听见推窗声就仰起头笑,眼尾盛着整个夏天的光。
后半夜胃疼发作时,陈景深正给他吹头发。暖风嗡嗡声中,喻繁突然想起宁城某个雪夜。
他攥着南城的车票在车站坐到凌晨,最终走进风雪里拍下便利店的值班姑娘。
那天相机包里装着三盒胃药,和一张写满"陈景深"的拍立得相纸。
"张嘴。"
温热的冲剂抵在唇边,陈景深手臂横在他胃部轻轻揉按,"摄影师明天有特权睡懒觉。"
睡衣扣子不知何时散了两颗,喻繁盯着他锁骨上的牙印,突然笑出声。
雨声渐歇时,他们窝在沙发上看《重庆森林》。
金城武在过期罐头前独白,陈景深突然说:"我找到过你买的57张车票。"
喻繁僵在他怀里,听见心跳震耳欲聋。
"从宁城到南城的高铁,每天最早那班。"
喻繁转身咬住他的喉结,尝到六年等待的酸涩。
陈景深托着他的后脑加深这个吻,手指插进发间时碰倒遥控器。
电影正好放到663说:"其实她不过到错了地方,那一夜,我们都各自在加州,看着同一片落霞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