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昭月发现冰箱上的便利贴时，牛奶正热到刚好入口的温度。
"昭月：
今天有台风，你的伞在门厅第二个抽屉。
冰箱第三格的布丁是新品，糖度减少30%。
PS：星辰的舞蹈课改到下午4点，我会去接。——许泽"
字迹工整得像病历记录，连句号都圆得一丝不苟。她忍不住笑，顺手在背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，粘回原位。
厨房窗外，暴雨拍打着玻璃。十年前的她一定想不到，当初那个在解剖图旁边画小人的女孩，如今会过着这样安稳的早晨。
许泽的白大褂口袋里总装着奇怪的东西。
"这是什么？"小星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彩虹糖，"医院还发糖果？"
"儿科特供。"许泽头也不抬地切着番茄，每一片厚度精确到3毫米，"用来奖励勇敢的小朋友。"
李昭月突然伸手摸向他另一个口袋："让我猜猜，这里是不是还有——"
她的指尖碰到冰凉金属。取出来一看，是把精致的手术剪。
"......用来拆快递？"
"理论上是切除缝合线。"许泽推了推眼镜，"但实践表明，拆你买的那堆画材包装更常用。"
小星辰笑得打翻了牛奶。
深夜的书房亮着两盏灯。
李昭月咬着笔杆赶稿，画到第三张草图时，发现许泽不知何时站在身后。
"别动。"他的手指轻轻按上她后颈，"第七颈椎偏左2厘米处有肌肉痉挛。"
温暖掌心贴上皮肤的瞬间，她才发现自己确实酸痛得厉害。
"许医生，这是职业病还是相思病啊？"她仰头调侃。
许泽的拇指精准找到压痛点："医学上称之为'插画师斜方肌过度使用综合征'。"顿了顿，"通俗来说，叫'我太太工作太拼命症'。"
李昭月笑着把素描本拍在他胸前，最新一页画着他皱眉看医学期刊的侧脸，旁边标注：【研究对象：工作状态下许泽的睫状肌收缩频率】
小星辰的青春期来得猝不及防。
某天晚餐时，她突然放下筷子："我们班小雨说她爸妈要离婚了。"
李昭月盛汤的手一顿。许泽放下医学期刊，镜片后的目光安静地转向女儿。
"他们说...是因为不爱了。"小星辰戳着碗里的米饭，"爱真的会消失吗？"
厨房忽然变得很静，连冰箱的运作声都清晰可闻。
李昭月望向许泽，发现他也在看她。二十七年前教室走廊上的少年，和此刻坐在餐桌对面的男人，眼睛里是同一种光。
"星辰，"许泽突然起身，"来看个东西。"
他打开书房最底层的抽屉。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百张便利贴，最早的那张已经泛黄：【高三（2）班许泽：今天生理期别喝冰水——李昭月】
"这是..."
"你妈妈写的第一张'医嘱'。"许泽的声音很轻，"爱不是烟花，是这些琐碎的晨昏。"
李昭月从背后抱住他们俩，下巴搁在女儿肩头："比如你爸永远切不好的胡萝卜丝。"
"比如我妈永远找不到的画笔盖。"小星辰小声补充。
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。月光漫进来，照亮冰箱门上新贴的便利贴，上面是小星辰稚嫩的字迹：
"爸妈：
明天家长会记得都来！
PS：爸爸不许用医学术语点评我的舞蹈动作！"
临睡前，李昭月在许泽的枕边发现一张解剖图。
确切地说，是心脏剖面图改造成的建筑草图——心室变成旋转楼梯，主动脉化作飘窗，她在心房位置画了张双人沙发。
图下方是一行小字：
"等星辰上大学，我们把阁楼改成画室？
——你永远的解剖对象：许泽"
她笑着把图纸收进素描本，顺手在他常年记录的《家庭健康档案》最新一页写道：
【观察对象：许泽
症状：持续性浪漫过敏症
治疗方案：终身监禁（在我身边）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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