迷雾

晨跑时赵琳的蝴蝶结发卡蹭过李萱肩膀。我捏扁了豆浆包装袋。

食堂白粥腾起的热气里，赵琳舀走李萱碗里的腌萝卜。

她的指甲油在晨光下像凝固的血珠。

数学课代表发卷子时，我瞥见赵琳课本里夹着李萱的错题本。

蓝色墨水晕染的"萱"字被她用红笔圈成爱心。

午休铃声刚响，赵琳拽着李萱往小卖部跑。

我踩碎了一片梧桐叶，碎屑粘在鞋底像褐色鳞片。

图书馆三楼最末排书架有霉味。

我数到第七本《时间简史》时，听见赵琳的轻笑："戴悦那个书呆子......"

手机录音键硌着掌心汗。

她的声音像蛇信子："知识竞赛名额本该是我的。"

书架缝隙漏出赵琳扭曲的侧脸。

她扯断一截透明指甲，"李萱这种蠢货最好骗。"

晚自习铃声撕破暮色。

我把震动的手机贴在李萱耳畔，她睫毛在屏幕上投下锯齿状阴影。

"对不起。"李萱撕开芥末味薯片递给我，是我们冷战前常吃的牌子。

碎渣落在她裙摆的星月刺绣上。

我咽下辛辣的薯片。

赵琳突然踹开后门，李萱的手还停在我发梢——刚才替我摘了片碎纸屑。

月光漫过走廊时，李萱的指甲掐进我手腕。

她解锁手机的动作带起细微电流声，锁屏还是我们去年在游乐园拍的鬼脸照。

李萱拽我衣角。

她指甲掐进我手腕。

赵琳在走廊拐角涂指甲油。

透明甲片啪嗒掉在地上，我踩住那片塑料。

“听听？”李萱划亮手机屏。

赵琳的冷笑从扬声器里钻出来，像蛇蜕的皮。

赵琳的腮红晕成两团脏橘色。

她扯自己书包带子，亮片挂饰簌簌发抖。

“是人工智能合成的……”

后排男生吹口哨。有人举起手机录像，屏幕里映出赵琳扭曲的倒影。

李萱按下循环播放键。

赵琳扑过来时打翻窗台的仙人掌，陶土花盆碎成三瓣。

人群自动分开条缝。

赵琳跑太快，红色亮片刮在消防栓上，像道结了痂的疤。

李萱往我手心塞跳跳糖。

糖粒在舌尖炸开时，她突然说：“去年你替我吃掉的芥末寿司……”

我们同时笑出声。

梧桐叶擦过她发梢，我想起游乐园棉花糖黏住睫毛的那个下午。

林宇的影子斜在喷泉池边。

他手里转着打火机，金属壳反光刺进我眼角。

我数到第七下咔嚓声，打火机盖合拢时带起细微风声。

林宇把什么东西塞进裤兜，转身时校服下摆掠过冬青丛。

李萱哼着歌扯我辫子。

我回头只看见林宇的背影，他抬手揉后颈的动作像在擦玻璃上的雾气。

口袋里的跳跳糖包装纸沙沙响。

我踩碎第三片枯叶时，图书馆顶楼忽然传来钢琴声。

自从那天看到林宇后，我的心里就一直有些乱。这一天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