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刺破云海时,余晚晚正站在问心台侧幕整理琴弦。昨夜陌怜雨留下的《控场十二调》玉简还在袖中发烫,她特意换上了七根全新的冰蚕丝弦,弦尾系着从音峰秘库取出的"醒神铃"——那是用万年玄冰雕成的小铃铛,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震颤,发出几乎不可闻的清响。
"下一场,太一宗安宁,对阵神兽宗赵野。"她的声音混着琴音扩散到五百座擂台,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第三十七号斩心台上。红衣少女正站在台中央,赤羽剑斜指地面,剑身上流转的赤焰纹路像活物般游动,在晨露中蒸腾出丝丝热气。
“安宁姐姐,我看好你!”余晚晚站在问心台上为安宁声援,那架势,颇有一种狂热粉丝的感觉。
这是余晚晚该说了:你不懂,她现在是唯一一个强力输出,一定要赢啊!
安宁冲她微微一笑,表示自己会做到的。
安宁能感觉到掌心的赤羽剑在发烫。这把由凤凰族凤翎和赤焰族本命火共同炼制的剑,此刻正随着她的火灵根共鸣,剑刃上凝结的火焰剑气甚至将脚下的斩心台石砖烘出细密的裂纹。对面的赵野袖口翻卷,三只体型各异的灵宠已呈三角站位:左首是背生毒刺的铁背蜥,中间是毛发蓬松的风刃狼,右首竟藏着一只浑身透明的水纹蝶——三系灵宠,显然是冲着克制火灵根而来。
"开始!"裁判的法诀刚落,风刃狼已化作青色残影扑来,爪刃上泛着割裂空间的锐鸣。安宁不闪不避,赤羽剑突然爆发出刺目火光,竟是直接迎着狼爪斩出"焚心三叠"。第一重剑火震碎狼爪风刃,第二重余势不减,在铁背蜥的毒刺上烧出焦黑痕迹,第三重剑气已如燎原之火,将水纹蝶的翅膀灼出细密的孔洞。
赵野瞳孔骤缩。他原以为凭借三系灵宠的轮转克制,至少能拖到安宁灵力不济,却没料到这看似纤弱的少女剑势如此刚猛。水纹蝶发出尖啸,翅膀拍打出大片水幕,竟在斩心台上形成小型水牢。安宁足尖轻点,赤羽剑划出半轮火弧,"赤焰焚江"的剑吟中,水牢瞬间蒸腾成白雾。
看台上突然传来零星的惊呼声。安宁知道,这是押注赵野的弟子在搞小动作——果然,风刃狼的速度突然诡异加快,眼中泛起不属于它的猩红。她心念电转,赤羽剑突然改劈为刺,剑尖精准点在狼首眉心的契约印记上。狼嚎声中,赵野的契约玉简"啪"地裂开细纹,三只灵宠同时僵在原地。
"灵宠被外力强行增幅,我申请裁判检查!"安宁的声音冷静如剑,赤羽剑斜指看台某片区域。裁判的神识扫过,果然在一名神兽宗弟子袖中发现尚未完全隐去的"兽力符"残页。赵野脸色铁青地被请下台时,安宁已收剑退到台边,指尖轻轻抚过剑刃上的火焰纹路——这是她第一次在实战中动用"赤焰鉴",借剑火之力感知周围的异常灵力波动。
五百进两百的赛程过半时,问心台四周的看台突然泛起此起彼伏的灵光。余晚晚正在核对下一场对阵表,忽觉识海传来细微的刺痛——那是功法对异常灵力的预警。她抬头望去,只见西南角看台上,数名弟子正悄悄捏碎符纸,幽蓝色的咒文如蛇般爬向某座正在对决的擂台。
"是'干扰咒'和'强体符'。"陌怜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却带着几分赞许,"看来你昨晚想通了。"余晚晚深吸口气,将古琴横在胸前,醒神铃突然发出清脆的鸣响。不同于昨日的被动应对,她这次主动运转《控场十二调》的起手式,琴弦上凝结的神识化作肉眼可见的光网,朝着看台蔓延而去。
"都给我安静。"她的声音不再是昨日的清亮,反而带着晨钟般的厚重。《催眠曲》的旋律如潮水般漫过看台,那些正在偷偷施法的弟子突然觉得眼皮沉重,指尖的符纸"啪嗒"落地。更有甚者,刚掏出的赌具还攥在手里,人已歪倒在座位上,嘴角还挂着未及收起的狞笑。
余晚晚:这个时候当然是要用《催眠曲》啊!毕竟一劳永逸。
裁判们趁机上前检查,竟在数十人身上搜出各类违规符纸:有能短暂提升修士灵根属性的"拔苗符",有专门干扰对手灵宠的"迷心铃",甚至还有一张能让器灵短暂失控的"离魂符"。余晚晚看着被拖走的作弊者,忽然明白陌怜雨说的"秩序不是压制,而是让规则成为本能"——当看台再次恢复安静时,那些清醒过来的弟子看着她琴弦上跳动的醒神铃,眼中已多了几分敬畏。
陌怜雨:其实我们音峰也没有多遵守规则啦!不要被比赛洗脑,继续做我们音峰的人啊!装一装得了!
两百进一百的对决中,安宁遇到了此次赛事的首个劲敌——天玑阁宗的苏妄。这个身着青衫的符修甫一上台,便在千机阵中布下十二道符光屏障,每道屏障上都流转着不同属性的咒文。赤羽剑的火灵剑气撞上水属性屏障时,竟发出刺耳的"滋滋"声,溅起大片白色水雾。
余晚晚支起遮阳棚,躺在摇椅上,喝着冰水,啃着灵果,看着他们的比赛。好不惬意。
"火克金,金生水,苏妄这是要借五行循环耗光她的灵力。"陌怜雨在后台低声分析,却见安宁突然闭目凝神,赤羽剑在身前划出复杂剑花。当她再次睁眼时,剑刃上的赤焰纹路竟连成一片,化作一只展翅的火凤凰虚影——这是太一宗火剑峰的秘传剑技"赤焰焚心",需以心火点燃剑器灵性。
“小师妹,收一收,别太明显。”陌怜雨扶额,无奈摇摇头,他的小师妹,还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啊!
苏妄显然没料到对方能打破五行循环,指尖连弹,三张"爆炎符"、两张"冰棱符"同时引爆。千机阵中顿时火冰交加,碎石飞溅。安宁足尖在剑柄上一点,整个人竟借着剑气腾空,赤羽剑如流星般划破符光屏障,在即将击中苏妄面门时突然变招,剑刃平拍在对方手腕上。
"认输!"苏妄闷哼着后退,看着掌心被火剑灼伤的脉络,惊觉对方竟在最后一刻收回了杀招。裁判宣布安宁晋级时,看台上有符修弟子不甘心地甩出张"迟缓符",却在即将触及她时被一道无形音波震碎——余晚晚的醒神铃不知何时转向了那片区域,琴弦上的光网正泛着警惕的微光。
“不要破坏比赛,现在已经结束了。”余晚晚看着那名弟子笑了起来,不过笑容有些阴森森的。
那名弟子瑟缩一下脖子,不去看她。
“天玑阁的章步。”陌怜雨的声音响起。
OK ,记在小本本上,给他一人音乐独享。

当最后一百座擂台的灵光熄灭时,暮色已为问心台镀上金边。安宁站在晋级者的队列中,望着远处正在收琴的余晚晚,忽然想起三年前以散修身份在太一宗演武场见过的场景——那时她开始修炼,第一次见到音峰派的控场修士,对方也是这样抱着古琴,用琴音抚平了失控的火灵气潮。
"你的琴,弹得很不错。"路过余晚晚身边时,安宁忽然开口。红衣少女的指尖还带着剑火的余温,却在触碰到古琴的冰蚕丝弦时,意外地感到一阵清凉。
余晚晚抬头,看见对方眼中倒映着自己琴弦上的醒神铃,忽然笑道:"你的剑也很烫,不过今天那些想干扰你的符咒,都被我的琴音烧掉了。"
“我是不是很厉害啊,安宁姐姐!”心机小狐狸微微一笑。
安宁的声音软了下去:“晚晚,很厉害!”
余晚晚:(呼吸)
安宁:(呼吸急促)手段了得!
两人相视而笑时,陌怜雨正站在裁判席整理赛况记录。他注意到,今天的违规事件比首日减少了七成,而安宁的两场对决,恰好是检验余晚晚控场能力的试金石——当看台的赌咒符第一次飞向斩心台时,余晚晚的《催眠曲》几乎是与安宁的"赤焰鉴"同时发动,两道不同的神识波动在半空中相撞,竟形成了短暂的灵力辉光。
"看来我们音峰的小师妹,终于明白如何让规则成为剑修的后盾了。"陌怜雨低笑一声,笔尖在玉简上落下"赤羽剑修安宁,晋级百强"的字样。远处,余晚晚正抱着古琴走向后台,琴弦上的醒神铃随着她的步伐轻响,如同在为这场尚未结束的赛事,奏响一曲关于秩序与锋芒的和弦。
是夜,安宁在静室中擦拭赤羽剑时,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细碎的琴音。那是余晚晚在练习《控场十二调》的变奏,旋律中竟隐隐融入了火剑峰的剑吟韵律。红衣少女指尖一顿,忽然明白,所谓的道统交流,从来不是剑与琴的对立,而是当赤羽燃霄时,总有琴音为其划定燃烧的边界,让锋芒在秩序中绽放最耀眼的光。
问心台上的星光渐次亮起,像极了今日赛场上那些被琴音熄灭的赌咒符光。而在这寂静的夜色里,属于音修的韵律与剑修的锋芒,正各自沿着自己的轨迹,在修仙界的长空中划出不可忽视的亮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