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光在视网膜上炸开的瞬间,余晚晚的指尖陷入松软的云絮。抬眼是漫无边际的素白,远处浮动着细碎的光斑,像极了镜中世界崩塌时的流萤。她掌心的钥匙扣不知何时变回驯蝶铃,银链在纯白背景里泛着冷光——这里不是现世,也不是仙门,而是介乎时空裂隙之间的精神领域。
“疼吗?”稚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。余晚晚抬头,看见引魂蝶化作七八岁的孩童模样,银发垂落至腰际,蝶翼透明如手机钢化膜,边缘流转的简体字正缓缓褪去,露出底下细密的仙门灵纹。
她下意识摸向腰间,驯蝶铃还在,而现世的钥匙扣已消失不见:“你把我困在这里,就为了学小孩说话?”
小引魂蝶歪头,蝶翼轻颤,素白空间里突然浮现出流动的光影画卷:修仙界的星图在旋转,五颗不同颜色的灵星依次亮起,中央的暗星却笼罩着黑雾。“五星聚,乱象终。”孩童的声音陡然变得沧桑,像被时光浸泡过的古钟,“只有经历过神魔大战的人才知道,五星再聚,乱世平定。”
余晚晚盯着星图中代表自己的银色光点,忽然想起她的灵魂分裂,怕是与这有关:“我的灵魂分裂,与预言有关?”
小引魂蝶点头,蝶翼展开,画面切换至仙门藏书阁:古老的玉简上刻着相同的星图,末尾写着“五星归位之日,往生池开之时”。“千年前的乱世,五芒星碎裂在时空裂隙里。”孩童伸手触碰她的眉心,冰凉的指尖传来数据流般的震颤,“你带着灵魂去到那方世界,也是天道为了保护你。”
余晚晚:这算剧透吗?
记忆如潮水涌来。余晚晚忽然想起曾隐约看见过的人影,那时她并不在意,甚至没有过多留意,现在就一切解释通了,原来从穿越伊始,她就不是旁观者,而是乱局的钥匙。
“那引魂蝶呢?”她盯着孩童逐渐透明的身体,“你收集我的执念,是为了让星芒归位?”
小引魂蝶笑了,笑容不再诡异,反而带着释然:“我是往生池的‘记忆守灵’,负责将散落的星芒碎片用执念串起。”蝶翼上浮现出她穿越前的场景:大学宿舍里,她对着高数笔记发呆,桌面摆着与驯蝶铃一模一样的挂件——那不是现世物品,而是她从仙门带来的残片,“你总以为自己是凡人,却忘了在仙门,你早已是能撕裂时空的驯蝶使。”
余晚晚想起在仙门驯蝶时,指尖总能感应到时空的涟漪,原来那些不是错觉,而是星芒的本能。她忽然握住孩童的手,触感像现世的手机屏幕,却带着灵脉的温热:“所以爆炸不是死亡,而是星芒碎片觉醒的契机?我在现世的‘未完成’,其实是仙门的‘未开始’?”
“时间回溯吗?”
小引魂蝶点头,素白空间开始崩塌,无数记忆碎片如雪花飘落:本是只想拉你进入,却不想你身边还有很多人,被牵连进来。
画面突然定格在穿越前的爆炸现场。余晚晚看见自己伸手抓住即将坠落的驯蝶铃挂件,而现世的时间在此刻静止——原来她不是被炸死,而是被星芒碎片拽入时空裂隙,带着对“未完成”的执念,开始寻找其他星芒。
“五星重聚,才能平定乱世。”小引魂蝶的身体化作流光,“但记住,星芒的力量不是对抗,而是接纳——接纳自己的笨拙,接纳跨时空的羁绊,甚至接纳像我这样的‘癫蝶’。”
余晚晚忽然笑了,眼尾微湿:“所以你强行住进我识海,是怕我又把自己敲晕?”
流光在她掌心打转,凝成银色蝴蝶停在驯蝶铃上:“毕竟,”蝴蝶的触须轻扫她的手腕,“能把仙门灵兽变成校园流浪猫,用缚仙索当充电线的驯蝶使,破局方式肯定不能按常理来。”
“那么相信我,就不怕我跑路?”
“你不会。”
银光涌入识海的瞬间,余晚晚感觉像被塞进了一个庞大的存在——不是灵气在流动,而是一个生命体。她“看”见自己的识海正被染成银色,原本混沌的雾团中浮现出十二只蝶翼,每个蝶翼之上,都是余晚晚。
“喂!”她对着识海里的银光抗议,“住进来就算了,怎么还把我精神识海染成银色的了!还有,我知道我好看,不用这么宣传,别人也看不见!”
引魂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,带着孩童的狡黠:“这些,就当是给我看的!”
余晚晚翻了个白眼,忽然注意到银色识海的角落,有个发光的茧房——里面封存着她穿越前的记忆:爆炸前那半块没吃完的糖炒栗子,高数笔记上未解的微分方程,还有工位上那个与驯蝶铃一模一样的挂件。“所以,”她触碰茧房,发现外层裹着仙门的驯蝶纹,“这就是我的‘未完成’?”
“是,也不是。”引魂蝶的银光在茧房上投射出星图,“你以为自己执念的是现世的死亡,其实是害怕再也见不到仙门的同伴,你对于死亡的接受程度很高的!”
毕竟,你已经死了不下百次……
余晚晚愣住。她总以为自己纠结的是穿越前的爆炸:“那等我哪一天死一个给你看看!”
“所以,”她看着银色识海逐渐稳定,引魂蝶的银光开始凝聚成蛹,“你沉睡后,我要怎么做?”
蛹体轻轻颤动,映出往生池的水纹:“五星只见会相互吸引,凭心而动,不要让自己留遗憾了。”
余晚晚忽然轻笑,她这话,说了跟没说似的,该叫人怎么办才好呢?
蛹体发出最后的微光,“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,我要睡了。”
银光渐暗,引魂蝶陷入沉睡。余晚晚的意识开始回笼,最后听见的,是孩童般的嘟囔:“千万别再敲晕自己了,我在识海里都能感觉到疼……”
余晚晚:好吧,对自己温柔一点!

再度睁眼时,潮湿的水雾漫过鼻尖。余晚晚发现自己躺在往生池边的青石板上,驯蝶铃的银链垂入池中,水面倒映着凌仙宗的飞檐,却不再虚幻——引魂蝶的银光退去后,仙门的灵气正在正常流转。
“醒了?”花央的话本啪地拍在她膝头,封面还是《现代言情写作教程》,但翻开的页码上,正自动更新着他们在现世的糗事:余晚晚校医室晕血,白小鹅用“仙门骂街术”怼保洁阿姨,还有余江在食堂用江宁腔喊“阿姐爱吃桂花蜜”时,整个窗口都听见的社死现场。
陌怜雨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,剑穗小狐狸蹲在他肩头,尾巴尖卷着根现世的碳素笔——此刻正用剑尖在地面刻着什么,火星溅起的瞬间,竟显露出蝴蝶形状。“引魂蝶的灵力融进了你的识海。”他头也不抬,“如果她要是对你不利,我们现在回宗门。”
余江蹲在池边,傀儡线在晨光中清晰可见,靴底的青玉“阿姐”二字闪着微光。他手里捧着现世的糖炒栗子纸袋,却往里面倒着仙门的桂花蜜:“阿姐,尝尝看,现世栗子配仙门蜜,凉了就不好吃了!”
余晚晚尝了一下糖炒栗子,心中暗道:这引魂蝶做事还是不行,都让六师兄看见了,我回到宗门该怎么办?
百里无渡倚在树旁,鎏金酒壶恢复原样,壶口飘出的不再是葡萄糖注射液的气味,而是浓郁的桂花酿香。他望着余晚晚的眼神带着几分审视,像在确认引魂蝶是否真的与她融合:“往生池的水,能连接时空,但每次使用都会消耗极大的灵力,想来那引魂蝶是把你当做休息地,恢复灵力吧!”
“没错,我与她说好的。”
余晚晚实名感谢这个好心人,正愁找不到一个借口。
“还是回去给师尊看看,师尊不行,还有师祖呢!”花央打量起余晚晚,生怕她有受伤似的。
“没事哒!没事哒!没事哒!”

余晚晚站起身,乾坤袋里传来紫薯的动静——小家伙回到精神识海,看到蝴蝶翅膀和蝶蛹,气不打一处来,在识海中大喊。
余晚晚掏出那个装往生池水的玉瓶,瓶身不知何时刻上了现世校徽与仙门驯蝶纹的融合图案:“来都来了,装瓶水当纪念。”
花央突然指着水面惊呼:“快看!池底有字!”
众人凑近,看见往生池水幕上浮现出一行行流光:“五星归位者,可循银光之径。下一站——隐林,星芒碎片共鸣处。”
陌怜雨的剑尖突然指向东南方,那里的雾气正诡异地旋转,露出隐约的森林轮廓:“往生池底的字所指的方向就是那边!”
“回去告诉师尊,”花央不知从何处拿出茶杯,饮了口茶水:“我们不能擅自过去。”
夜幕降临时,五人围坐在往生池边。白小鹅缩在余晚晚裙摆下,偶尔发出不满的嘎嘎声,似乎还在为现世被保洁阿姨追赶的事生气。紫薯趴在她肩头,尾巴尖卷着驯蝶铃,正用灵力“浏览”识海里的银色蝶翼。
“你们说,”花央突然凑近,话本在膝头泛着微光,“这隐林到底是怎样的呢?”
余晚晚:师姐,还记得你说的话吗?

陌怜雨斜睨她:“你不是说要上报给师尊吗?”
一句话,引发战争,俩人掐在一起,谁也不让谁。
余晚晚:没事,习惯了!
余江突然指着百里无渡的酒壶:“上次在现世,你的葡萄糖注射液变成桂花酿,是不是早就知道引魂蝶的计划?”
百里无渡轻笑,鎏金眼在火光中流转:“我只是比你们多喝了几壶时间的酒,知道有些执念,非得撞破南墙才肯醒。”他望向余晚晚,后者正对着玉瓶里的往生池水发呆,“比如某人,宁可敲晕自己,也不愿承认害怕失去同伴。”
余晚晚呛到:“那是战术性昏迷!”她举起玉瓶,池水映出五人倒影,现世的卫衣与仙门的衣袂重叠,“再说了,带着你们这些‘糗事制造机’,哪有时间害怕?光收拾烂摊子就够忙了。”
众人笑起来,火光映着往生池的波光,将身影拉得很长。谁也没注意到,余晚晚掌心的驯蝶铃突然发出微光,与玉瓶里的往生池水产生共振,在雾隐林方向划出一道银色轨迹——那是星芒归位的指引,也是跨时空羁绊的印记。
当晨雾再度笼罩往生池时,五人已站在雾隐林边缘。潮湿的空气里飘着陌生的花香,却混着现世桂花与仙门烤栗子的气息。余晚晚握紧玉瓶,驯蝶铃的银链与钥匙扣的校徽在腰间碰撞,发出细碎的清响。
“准备好了吗?”她望向同伴,花央正往话本里塞银杏叶当书签,陌怜雨的剑尖在刻魔纹,余江在检查U盘里的“阿姐平安”魔纹,百里无渡的酒壶已化作长剑形态,“这次可能没有现世的校园卡和充电宝,只有真正的仙门挑战。”
“怕什么?”花央举起笛子:“你师姐我还是很厉害的!”
“我们是要完成宗门交流赛的!”余晚晚扶额,宗门里就我一个不正经的就够了!
“我*,我咋把宗门交流赛忘了!”

林子中的鸟纷纷振翅飞走了。
第二天,百里无渡醒来时,就看见余晚晚已经起身出发,还贴心的给几人加了个防护阵。
“你这是?”
“我们被往生池踢出来了,现在在一片林子中,我怕有妖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