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光渐敛,余晚晚悬浮在平静的海水中,新生的鱼尾轻轻摆动,鳞片折射出令人目眩的光彩。海族们环绕着她,古老的祝歌声穿透水波,在海底形成一圈圈发光的涟漪。
玄溟游上前来,银白长发在海水中飘扬。他右手按在胸前,行了一个古老的海族礼节:"陛下,三千年了,您终于归来。"
余晚晚感到一阵眩晕,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仍在脑海中翻涌。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鱼尾,金蓝相间的鳞片上隐约浮现出与清潇琵琶相同的纹路。
"我不是涟月。"她轻声道,声音在海水中异常清晰,"我是余晚晚,太一宗弟子。"
玄溟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:"但您继承了她的血脉与神力。您看到了那些记忆,不是吗?海底需要您,天魔封印需要海神之力维持。"
余晚晚转头望向远处的太一宗众人。温长老和玉霄真人正警惕地注视着这边,沐云旖四人则被保护在剑阵中央。她看到秦川脸上毫不掩饰的震惊,安宁紧握的拳头,顾北若有所思的表情,以及沐云旖眼中复杂的情绪。
"我需要时间。"余晚晚对玄溟说,"两族恩怨持续三千年,不是一朝一夕能化解的。但我承诺,会找到平衡两族关系的方法。"
海床突然轻微震动,几颗黑色晶体从裂缝中浮出。玄溟面色一变:"天魔污染又开始扩散了。"
余晚晚不假思索地伸手,一道金光从她掌心射出,将黑色晶体包裹。晶体在金芒中逐渐褪去黑色,化为透明的水晶落入海底。
玄溟和周围的海族们发出惊叹。余晚晚自己也愣住了——这净化能力似乎是本能般自然。
"只有纯正的海神血脉才能净化天魔污染。"玄溟的声音带着敬畏,"历代海神中,也只有涟月陛下能做到如此程度。"
余晚晚感到鱼尾开始发烫,鳞片间的金光越来越强。她突然明白过来:"我维持这个形态太久了。"
随着金光闪烁,她的鱼尾逐渐分开,重新变回人类双腿。海族们发出失望的叹息,玄溟却抬手示意他们安静。
"我尊重您的选择。"玄溟郑重地说,"海族与太一宗的过往,从今日起烟消云散。但请您记住,大海永远是您的家。"
他从颈间取下一枚贝壳吊坠:"带着这个,任何时候您想回来,它都会指引您方向。"
余晚晚接过吊坠,贝壳在她掌心微微发热。她抬头看向玄溟:"天魔提前苏醒不是偶然,对吗?"
玄溟的表情变得凝重:"自从三百年前,海底裂缝就开始异常活动。长老们猜测...这与海神长期缺席有关。但现在您回来了,即使只是部分觉醒,封印也重新稳固了。"
余晚晚点点头,转身向太一宗众人游去。海水自动为她分开一条道路,仿佛在恭送王者。
当她接近剑阵时,温长老警惕的神色稍稍缓和。玉霄真人第一个迎上来:"晚晚,你...还好吗?"
余晚晚低头看了看自己——衣衫完好,腿上的伤口已经愈合,只有额间若隐若现的金莲纹路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。
"我没事,师兄。"她轻声回答,然后转向温长老,"长老,海族同意暂时撤退。但天魔确实在苏醒,我们需要准备。"
温长老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,终于点头:"先回飞舟再说。"
返程的飞舟上,气氛凝重得几乎实质化。余晚晚坐在角落,清潇琵琶静静躺在膝头。她能感觉到同门们投来的探究目光,但没人敢上前询问。
直到沐云旖在她身边坐下,递来一杯灵茶。
"所以,"沐云旖的声音很轻,"你现在是半人半鱼?"
余晚晚差点被茶水呛到。她抬头看到沐云旖眼中的促狭,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了些:"只是暂时能转换形态...大概。"
"挺好看的。"沐云旖认真地说,"那些鳞片,像星空一样。"
秦川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:"余姐,海神是什么感觉?能控制海浪吗?能召唤海怪吗?"
"秦川!"安宁低声喝止,"这不是打听的时候。"
顾北靠在舱壁上,若有所思:"金莲一脉...太虚祖师...所以你的血脉不是偶然觉醒,而是本就属于你。"
余晚晚握紧了贝壳吊坠:"我在那些记忆碎片里看到了...太虚真人和涟月陛下,他们..."
她突然停住,不知该如何描述那段跨越种族的禁忌之恋,以及自己作为他们女儿转世的荒诞事实。
飞舟突然一阵颠簸,打断了她的思绪。温长老的声音从前方传来:"我们即将经过沐府上空。"
沐云旖猛地站起身,脸色变得苍白:"母亲..."
余晚晚想起沐夫人那些未解的谜团,与安宁交换了一个眼神。五人几乎同时起身走向前舱。
"长老,"沐云旖行礼道,"弟子请求在沐府稍作停留。"
温长老皱眉:"前线告急,我们没有时间——"
"与海族的冲突已经化解,"顾北冷静地指出,"而沐府可能掌握着关于天魔的重要信息。"
“我靠,你怎么知道?”余晚晚一脸震惊的看向顾北。用眼神传递自己想说的话。
“我不知道,只是瞎说的。”顾北看了一眼余晚晚,这难道不是她教会的吗?
“被余姐带坏了啊!顾北!”秦川加入这场眼神大戏中。
“够了!长老还在这里,不要让他看出来!”安宁眼神示意他们不要继续了,容易露馅的!
目睹一切的温长老:……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?这个时候是要装瞎吗?
玉霄真人若有所思:"沐家确实世代研究上古秘辛..."
经过短暂争论,温长老最终同意五人小队在沐府停留半日,其余人继续会太一宗。
当秦川驾驭着飞行法器降落在沐府门前时,令人惊讶的是,沐夫人已经站在台阶上等候,仿佛早已预知他们的到来。
她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精神许多,一袭墨绿长袍,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。见到五人落地,她微微颔首:"来得比预计的晚了些。"
沐云旖快步上前:"母亲,您知道我们会来?"
沐夫人唇角微扬:"进来说话吧。"
客厅里,侍女奉上灵茶后悄然退下。沐夫人坐在主座,目光扫过五人,在余晚晚额间的金莲纹上停留片刻。
"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,"她轻啜一口茶,"但那些不是现在的你们能接触的。"
安宁忍不住开口:"夫人,至少告诉我们天魔——"
"去前线吧。"沐夫人打断她,"一年之后,突破元婴,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。"
室内一片寂静。余晚晚感到清潇琵琶在膝头微微震动,似乎在与什么共鸣。
沐夫人放下茶盏,声音突然变得严肃:"趁现在,将自己身上的因果断干净。元婴天劫会放大一切未了的因果,届时心魔入侵,九死一生。"
沐云旖握紧了拳头:"母亲,您到底在隐瞒什么?父亲是怎么死的?为什么您会知道与天魔有关的?"
沐夫人的眼神突然变得遥远:"云旖,有些真相知道得越早,死得越快。"她转向余晚晚,"特别是你,金莲传人。你以为今天觉醒的只是海神血脉吗?"
余晚晚心头一震:"还有什么?"
"去前线,找到'观星台'。"沐夫人起身,示意谈话结束,"一年后的今天,我会在那里等你们。"
离开沐府时,夕阳将五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沐夫人望着他们的背影:“这群小家伙,怕不是被那群老东西利用了,还骗他们说没什么吧?”语罢,一个身影出现在沐夫人身后,单膝跪地:“主子,我们该回去了。”
“走吧!”沐夫人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,挥袖之间变了个模样。
那天,在修仙日报上,有人称:天玑阁那位避世百年的月浮尘出世了!
秦川祭出飞行法器,沉默地等待众人登上去。
"现在怎么办?"安宁打破沉默,"真听夫人的话去前线?"
顾北检查着阵盘:"她说的有道理。我确实有桩因果未了。"
余晚晚摩挲着贝壳吊坠,想起海底那些记忆碎片:"我需要更多关于金莲一脉的资料...前线有太一宗的藏书阁吗?"
沐云旖望着渐行渐远的沐府,轻声道:"母亲从不做无谓的事。如果她让我们去前线...那里一定有我们需要的答案。"
飞行法器升空,向着前线方向疾驰。余晚晚回头望去,只见沐夫人依然站在府门前,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孤独而坚定。
夜风拂过面颊,带着远方战场的硝烟味。五人各怀心事,却都明白,从今天起,他们的命运已经紧密交织在一起。前方等待他们的,将是比海族冲突更严峻的考验。
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,海底裂缝中的黑暗再次开始涌动,仿佛在等待着什么...或者某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