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人乘坐秦川的飞行法器离开沐府,夕阳的余晖将云层染成血色。余晚晚站在法器边缘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沐夫人给的那枚玉简。玉简冰凉,却仿佛有生命般在她掌心微微跳动。
"我们得分开行动了。"顾北突然开口,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。
法器上的气氛顿时凝固。安宁转过头,眉头微蹙:"现在?"
顾北点头,目光扫过四位队友:"沐夫人说得对,有些因果必须了结。"他顿了顿,"我需要回顾府一趟。"
秦川猛地站起身,飞行法器因此摇晃了一下:"你疯了?"
"没忘。"顾北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,"正因如此,才要回去。"
余晚晚看着顾北眼中闪烁的暗芒,忽然明白他此行的目的绝非简单的"了结因果"。她想起在海底时,顾北展现出的那些不属于普通阵法师的能力——那些他从未解释过的秘密。
"需要帮忙吗?"余晚晚轻声问。
顾北摇头,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:"队长,我的家事,我自己解决。"他顿了顿,意有所指地补充,"倒是你,萧无夜毕竟是西域修士..."
余晚晚一怔,这才想起被他们暂时安置在太一宗分部的萧无夜。自从海底归来,她满脑子都是海神血脉和天魔封印,几乎忘了这个被她以琉璃身份遇见的西域修士。
"该死,我完全把他忘了。"余晚晚懊恼地拍了拍额头,"等送你回顾府后,我得立刻去找萧无夜问个清楚。"
秦川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飞行法器模型,塞到顾北手里:"拿着,'青鸾'借你用。虽然比不上我的'朱雀',但速度绝对够快。"
顾北接过那巴掌大的青色鸾鸟模型,眼中闪过一丝感动。这"青鸾"是秦川最珍爱的几件法器之一,平时连碰都不让别人碰。
"谢了。"顾北简短地说,手指在模型上轻轻一划,青色鸾鸟立刻舒展翅膀,化作一只足以承载一人的飞行坐骑。
安宁默默递上一叠符箓:"隐身符、遁地符、还有三张我新研制的'雷暴符'。"她犹豫了一下,"小心使用,雷暴符的威力...有点不稳定。"
顾北将符箓收入袖中,冲四人点了点头:"一个月后,前线见。"
余晚晚看着顾北跃上青鸾的背影,忽然喊道:"顾北!"
青鸾在半空中盘旋一圈,顾北低头看她。
"活着回来。"余晚晚说,"这是队长的命令。"
顾北嘴角微扬,抬手行了个标准的太一宗礼,随后青鸾长鸣一声,化作一道青光消失在天际。
---
顾北站在青鸾背上,劲风扑面而来,却无法冷却他胸中翻腾的情绪。三年前被逐出顾府的情景历历在目——族老们冷漠的面容,父亲失望的眼神,还有那些所谓"兄弟"幸灾乐祸的笑容。
"废物。"他们这样称呼他。
因为他的灵根驳杂,因为他的修为停滞不前,更因为凤家那位天之骄女——凤萧雯当众撕毁婚约的羞辱。
青鸾飞越一片山脉时,顾北下意识摸了摸胸口。那里藏着一枚古朴的玉佩,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。三年前,他的娘亲失踪,家族给出的答案是失踪。
"前方就是天墉城了。"顾北低声自语,青鸾似乎听懂了他的话,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作为回应。
天墉城,顾家根基所在。从高空俯瞰,整座城池呈八卦形布局,中央的城主府正是顾家所在。顾北操控青鸾降落在城外十里处的一片树林中——他不想太早暴露行踪。
收起青鸾,顾北换上一身普通散修的装束,缓步向城门走去。随着距离缩短,他体内的灵力开始不自觉地流转加速。三年了,他终于回来了,带着足以洗刷所有耻辱的力量。
"站住!入城费两块下品灵石!"城门守卫拦住了他。
顾北抬头,露出一张经过简单易容的脸。他随手抛出两块灵石,守卫让开道路。踏入城门的一刻,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——街边小贩的叫卖声,灵兽粪便混合着丹药的古怪气味,还有远处顾府方向传来的灵力波动。
一切都和三年前一样,又似乎完全不同。
顾北没有直接前往顾府,而是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。巷子尽头是一家不起眼的茶楼,招牌上写着"忘忧居"三个褪色的大字。
"客官几位?"店小二懒洋洋地问道。
"一位。要二楼靠窗的位置。"顾北压低声音,同时从袖中滑出一块中品灵石。
店小二眼睛一亮,态度立刻热情起来:"好嘞!您这边请!"
二楼几乎空无一人。顾北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,从这个角度,正好能看到顾府的正门。他点了一壶灵茶,静静地观察着远处的顾府大门。
三年前,他被赶出家族,从族谱除名,现在,他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!
茶喝到第三杯时,顾府大门突然打开,一队护卫簇拥着一个锦衣青年走出来。顾北的手指猛地收紧,茶杯发出不堪重负的"咔咔"声。
顾南,他的"好二哥",当年追杀他的人定有他的手笔。
顾南似乎是要出门赴宴,一身华服,腰间挂着顾家嫡系才能佩戴的玉佩。他意气风发地走在最前面,不时对路过的百姓投去轻蔑的目光。
顾北放下茶杯,眼中寒光闪烁。他缓缓起身,留下一块上品灵石在桌上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茶楼。
是时候了。
---
顾府门前,两名护卫正无聊地打着哈欠。突然,其中一人眯起眼睛:"老张,你看那边走过来的,是不是有点眼熟?"
被称作老张的护卫顺着同伴指的方向看去,只见一个身着黑袍的年轻人正缓步走来。随着距离拉近,老张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。
"不...不可能..."老张结结巴巴地说,"那个废物三年前不是已经..."
年轻人走到顾府大门前十步处停下,抬起头,露出一张俊朗却冰冷的面容。
"顾...顾北?"老张终于确认了来人的身份,声音因惊恐而变调,"你...你怎么还敢回来?"
顾北嘴角微扬:"这是我家,我为何不敢回来?"
另一名护卫已经反应过来,转身就往府内跑,边跑边喊:"不得了了!顾北那个废物回来了!"
这声喊叫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,瞬间打破了顾府的宁静。很快,大门内传来杂乱的脚步声,十几名护卫冲了出来,将顾北团团围住。
顾北纹丝不动,只是平静地注视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。他们中的许多人,曾经参与过对他的羞辱和殴打。
"让开。"顾北淡淡地说,"我不想对下人动手。"
护卫们面面相觑,最终将目光投向领头的护卫长。护卫长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,顾北记得他叫赵虎,是顾南的忠实走狗。
赵虎狞笑着走上前:"小废物,三年前没死在外面,今天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。"他抽出腰间的长刀,"正好,二少爷刚才还提到你呢,说你要是敢回来,就..."
顾北没等他说完,只是轻轻抬了抬手。
"轰!"
一道无形的力量将赵虎整个人击飞,重重撞在顾府大门上。精铁打造的大门凹陷下去,赵虎口吐鲜血,像破布娃娃一样滑落在地。
所有护卫都惊呆了,现场一片死寂。
顾北向前迈出一步,护卫们不约而同地后退。他再迈一步,护卫们彻底崩溃,四散而逃。
"废物?"顾北冷笑一声,抬脚跨过昏迷的赵虎,站在顾府大门前。他深吸一口气,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顾府:
"顾北,回来了。"
话音未落,顾府深处传来一声怒喝:"好大的胆子!"
一道身影从府内疾射而出,正是之前出门赴宴的顾南。他显然是被紧急召回,脸上还带着酒宴上的红晕。
顾南落在顾北面前十步处,上下打量着他,眼中满是难以置信:"真的是你?"随即又变成轻蔑,"怎么,在外面混不下去了,回来求家族收留?"
顾北没有回答,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个曾经带给他无数痛苦的"兄长"。
顾南被这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,恼羞成怒道:"看来三年前的教训还不够!来人,给我打断他的腿,扔出城去!"
然而,没有护卫敢上前。
顾南这才注意到昏迷的赵虎和四散而逃的护卫们,脸色顿时变得难看:"你...你对赵虎做了什么?"
顾北终于开口,声音平静得可怕:"二哥,三年不见,你倒是没什么长进。"
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顾南。他暴喝一声,筑基后期的灵力全开,一柄火红色长剑出现在手中:"找死!"
剑光如虹,直取顾北咽喉!
顾北站在原地不动,直到剑尖距离他只有三寸时,才轻轻抬起右手。
"叮!"
一声清脆的响声,顾南势在必得的一剑,竟然被顾北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剑尖!
顾南瞪大眼睛,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。他拼命催动灵力,长剑却纹丝不动。
"这不可能!"顾南失声叫道,"你明明是个连筑基都做不到的废物!"
顾北眼中闪过一丝怜悯:"三年了,二哥。"他手指微微用力,"咔嚓"一声,顾南珍若性命的上品灵剑应声而断。
"现在,该我了。"
顾北松开断剑,右手成拳,简简单单的一记直拳轰向顾南胸口。
看似缓慢的一拳,顾南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闪躲都无法避开。拳头接触胸口的瞬间,他听到了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,然后是撕心裂肺的疼痛。
"砰!"
顾南倒飞出去,撞断了府门前的石狮,又在地上滚了十几圈才停下来。他挣扎着想要起身,却发现自己全身灵力都被封住了,连最简单的法术都使不出来。
顾北缓步走到顾南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:"三年前,在我被族长逐出家族时你说的什么?"他回忆了一下,"啊,对了——'废物就该有废物的样子,爬着离开顾家'。"
顾南满脸惊恐,嘴角溢出血沫:"你...你到底..."
顾北抬起脚,轻轻放在顾南的膝盖上:"现在,该你了。"
"住手!"一声暴喝从府内传来,紧接着数道强大的气息迅速接近。
顾北嘴角微扬,收回脚,转身面向顾府大门:"终于来了些够分量的。"
五道身影几乎同时出现在府门前,正是顾家的五位长老。为首的紫袍老者看到场中情景,脸色阴沉如水:"顾北,你好大的胆子!"
顾北直视紫袍老者——顾家大长老顾天雄,当年主张将他逐出家门的罪魁祸首。
"大长老,别来无恙。"顾北微微颔首,礼仪周到得近乎讽刺,"顾北今日回来,只为两件事。"
他竖起一根手指:"第一,拿回属于我的一切。"
又竖起第二根手指:"第二,问问诸位,当年我母亲是怎么死的。"
顾天雄脸色骤变,其余四位长老也纷纷露出惊容。场中气氛瞬间降至冰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