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大家前线奋战的时候，有两个人已经“登堂入室”了。
余晚晚感觉自己的肋骨可能断了两根。
她蜷缩在潮湿的树丛中，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呼吸节奏。身旁的秦川情况更糟，他的左臂不自然地垂着，衣袖被鲜血浸透，脸色苍白如纸。两人头顶上方，一队巡逻的魔兵正踏着沉重的步伐经过，铠甲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。
"我们是怎么掉到这鬼地方来的？"秦川用气音问道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余晚晚将食指竖在唇前，示意他保持安静。直到那队魔兵的脚步声远去，她才松了口气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，倒出两粒青色丹药。
"吃了。"她将一粒塞进秦川嘴里，另一粒自己吞下，"药峰的'青灵丹'，能暂时止血止痛。"
丹药入腹，一股清凉之意扩散开来。秦川的脸色稍微好转，他试着活动受伤的左臂，立刻疼得龇牙咧嘴。
"别乱动！"余晚晚瞪了他一眼，从自己衣摆撕下一条布，熟练地为他包扎，"我们被那只影魔的临死反扑撞飞时，正好落在魔族驻扎地后方的悬崖上。要不是你及时用法器缓冲，我们现在已经是两具尸体了。"
秦川苦笑："这么说我还算救了余姐一命？"
"少贫嘴。"余晚晚白了他一眼，继续观察四周。
从他们藏身的树丛望去，魔族驻扎地比想象中还要庞大。数十顶由黑色兽皮和骨头搭建的营帐呈环形分布，中央是一座三层高的骨制塔楼，塔顶悬浮着一颗散发着幽绿光芒的水晶。营地里魔气森森，各种奇形怪状的魔族进进出出，有的扛着染血的武器，有的拖着人族修士的尸体。
余晚晚的胃部一阵绞痛。那些尸体中，或许就有她认识的人。
"看那边。"秦川突然压低声音，指向营地西侧。
两名魔兵正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，与其他全副武装的巡逻队不同，这两名魔兵只穿着简易皮甲，手里拿着长矛，看起来像是去执行什么杂务。
余晚晚的眼睛亮了起来。"秦川，"她轻声道，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，"我有个大胆的主意。"
秦川太熟悉这个表情了——每次余晚晚在琴韵阁恶作剧时都会露出这种笑容。"你又想干什么？"他警惕地问。
"不如我们趁此机会潜入大营，制造些混乱。"余晚晚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，"若能炸了他们的军械库或粮草，前线压力就能减轻不少。"
"你疯了？"秦川差点喊出声，急忙压低声音，"就我们两个？你还带着伤！"
"所以才要伪装。"余晚晚指了指那两名越走越近的魔兵，"他们看起来和我们体型差不多。"
秦川张了张嘴，似乎想反驳，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："你一向如此，从不考虑后果。"
"考虑后果的人现在还在铁壁关城墙上发抖呢。"余晚晚轻哼一声，"准备好了吗？我数到三..."
"等等！至少让我先——"
"一、二、三！"
余晚晚根本没给秦川准备的时间，话音未落，她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树丛。秦川暗骂一声，只得拖着伤臂跟上。
那两名魔兵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遭遇袭击。较矮的那个刚张开嘴，余晚晚的琵琶已横空出现在手中。她右手五指在银弦上一拂——没有发出声音，却有一道肉眼可见的音波直击两名魔兵的头部。
魔兵的动作顿时僵住，眼神变得涣散。这是余晚晚的独门绝技"无声乱魂曲"，能短时间内扰乱敌人的神志。
"快！"她低喝一声。
秦川强忍左臂疼痛，右手掐雷诀，一道紫色雷电从指尖射出，精准地击中较高魔兵的咽喉。那魔兵闷哼一声，倒地不起。余晚晚则一个箭步上前，手刀重重劈在另一名魔兵的后颈。
整个过程不过三息时间，干净利落。
"把他们拖到树丛里。"余晚晚喘着气说，额头已见汗珠。施展"无声乱魂曲"消耗了她不少灵力。
两人合力将昏迷的魔兵拖入树丛深处。余晚晚迅速扒下较矮魔兵的皮甲和头盔，秦川则处理另一名魔兵。
"这味道..."秦川皱眉，魔族的皮甲散发着一股腐肉和硫磺混合的恶臭。
"忍着。"余晚晚已经利落地套上了魔兵的装束，还将自己的长发全部塞进头盔里。她抓了把泥土抹在脸上，又往秦川脸上也抹了几把，"这样更像了。"
秦川不情愿地穿上另一套皮甲，左臂的伤口被粗糙的皮革摩擦，疼得他直吸气。"我们不可能蒙混过关的，"他低声道，"魔族之间肯定有特殊的识别方式。"
余晚晚正研究从魔兵身上搜出的一块黑色骨牌，闻言抬头："你说得对。这块骨牌上有魔气波动，应该是身份凭证。"她递给秦川一块，"试试用灵力模拟上面的魔气。"
秦川接过骨牌，闭目凝神。片刻后，一层淡淡的黑气从他掌心渗出，缠绕在骨牌周围。"勉强可以，"他睁开眼，"但维持不了多久。"
"足够了。"余晚晚将自己的琵琶缩小藏入袖中，"我们只需要混进去找到军械库或粮仓。"
"然后呢？"
"然后见机行事。"余晚晚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，"走吧，'同族'。"
两人整理好伪装，大摇大摆地走向魔族驻扎地。随着距离拉近，秦川的心跳越来越快。他能感觉到营地周围弥漫的浓郁魔气，像无数细小的针扎在皮肤上。身旁的余晚晚却显得异常镇定，甚至模仿起魔兵那种略显僵硬的步伐。
"站住！"营地入口处，一名身材魁梧、头上长着独角的魔将拦住了他们，"你们是哪个小队的？"
余晚晚低头行礼，用沙哑的声音回答："回大人，我们是第七巡逻队的，奉队长之命外出取水。"她晃了晃腰间的水囊。
魔将狐疑地打量着他们。秦川的手心沁出冷汗，随时准备抽出藏在皮甲下的剑。
"你们的骨牌。"魔将突然说。
余晚晚和秦川赶紧掏出从魔兵身上搜来的骨牌。魔将接过检查时，秦川注意到余晚晚的右手在身侧轻轻颤动——她在暗中拨动藏在袖中的琵琶银弦，发出人类听不见但能影响魔族的音波。
魔将的眼神恍惚了一瞬，将骨牌扔还给他们："快去快回，前线战事吃紧，随时可能需要增援。"
"是，大人！"余晚晚拉着秦川快步走进营地。
一离开魔将视线范围，秦川就低声道："你刚才做了什么？"
"一点小把戏。"余晚晚得意地眨眨眼，"音律之道可不止能杀人，还能迷惑心智——对魔族也有效，虽然时间很短。"
营地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混乱。各种魔族士兵匆匆来往，有的在磨刀，有的在啃食不知名生物的肉块，还有的围在一起发出刺耳的笑声。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某种腐败的甜腻气息，令人作呕。
"分头找。"余晚晚压低声音，"你往左，我往右，一刻钟后在那座骨塔下汇合。"
秦川刚要反对，余晚晚已经大步走开，混入一群魔兵中。他只得咬咬牙，转向左侧的营帐区域。
左侧营帐排列得较为整齐，每个帐篷入口都挂着不同颜色的旗帜。秦川低着头快步行走，暗中观察四周。忽然，他注意到一顶比其他大得多的黑色帐篷，门口站着四名全副武装的魔兵守卫，帐篷侧面画着一个红色的爆炸图案。
"军械库..."秦川心跳加速。他装作不经意地靠近，发现帐篷后方堆放着数十个木箱，几个低级魔兵正在搬运。
就在这时，一个尖锐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："你！过来帮忙！"
秦川浑身一僵，慢慢转身。一个穿着暗红色铠甲的魔校正指着他，身旁站着五六个魔兵。
"愣着干什么？把这些箱子搬到前线去！"魔校不耐烦地吼道。
秦川低下头，哑着嗓子应道："是，大人。"
他被迫加入搬运队伍，扛起一个沉重的木箱。箱子里传出金属碰撞声，可能是某种投掷武器。队伍在魔校的带领下向营地外走去，秦川心急如焚——他必须想办法脱身去与余晚晚汇合。
与此同时，余晚晚在营地右侧有了意外发现。她跟踪一队运送食物的魔兵，找到了粮仓——一顶巨大的灰色帐篷，里面堆满了各种肉干和散发着诡异荧光的蘑菇。更令她惊喜的是，粮仓旁边就是油料储存处，数十桶黑色液体整齐排列，散发着刺鼻的气味。
"魔火油..."余晚晚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。这种魔族特制的燃烧剂一旦点燃，极难扑灭。
她正盘算着如何制造混乱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。余晚晚迅速转身，看到一个穿着黑袍、面容阴鸷的魔族正向她走来。与其他魔兵不同，这个魔族身上散发着强大的魔气波动，显然是个魔修。
"你在这里做什么？"魔修冷冷地问，眼睛如毒蛇般盯着她。
余晚晚低头行礼，心跳如鼓："回大人，小的是来取食物的。"
"取食物？"魔修眯起眼睛，"现在不是用餐时间，所有魔兵都应该在前线待命。"
余晚晚感到一丝寒意爬上脊背。她的右手悄悄滑向袖中的琵琶，左手则摸到了藏在腰间的几枚银针——那是她特制的"裂魂针"，灌注了音波灵力，专破魔气防御。
"把你的骨牌给我看。"魔修命令道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营地中央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。魔修猛地抬头："有人类修士闯入！"他顾不上再盘问余晚晚，转身快步离去。
余晚晚长舒一口气，随即又紧张起来——警报会不会是针对秦川的？她必须尽快找到他。
她刚走出几步，一个熟悉的身影就从侧面闪出，一把拉住她的手腕。余晚晚差点出手，随即认出是同样穿着魔兵伪装的秦川。
"你没事吧？"两人异口同声地问，然后又同时摇头。
"我发现军械库了，"秦川低声道，"但被迫加入搬运队，好不容易才脱身。"
余晚晚快速告诉他自己的发现："粮仓旁边就是魔火油储存处，如果能引爆..."
"等等，"秦川打断她，"刚才的警报是怎么回事？"
余晚晚摇头："不清楚，但肯定不是针对我们。我听到他们说有人类修士闯入。"
两人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和警惕。除了他们，还有谁会在这种时候潜入魔族大营？
"先离开这里，"秦川说，"找个隐蔽的地方商量下一步。"
两人装作巡逻的样子，向营地边缘移动。忽然，余晚晚拉住秦川，指向不远处的一座小帐篷："那个帐篷没有守卫，而且位置偏僻，可能是空的。"
他们谨慎地接近，确认四周无人后，掀开帐帘钻了进去。
帐篷内出乎意料地整洁，中央摆着一张矮桌，上面摊开一张地图——赫然是铁壁关及其周边的地形图，上面标注了人族防御的薄弱点和魔族计划进攻的路线。
"这是..."秦川倒吸一口冷气，"指挥帐？"
余晚晚迅速扫视地图，将关键信息记在心中。就在这时，帐篷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，越来越近。
"快躲起来！"余晚晚一把拉过秦川，两人滚到帐篷角落的一堆皮毛后面，屏住呼吸。
帐帘被掀开，三个魔族走了进来。借着皮毛的缝隙，余晚晚看到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、头生双角的魔族，身披华丽的黑色铠甲，气势逼人——很可能是魔族的前线指挥官。
"血祭大阵被毁，噬心魔大人陨落，"那魔族指挥官声音低沉，"但我们的兵力仍占优势。传令下去，全军压上，务必在天黑前攻破铁壁关！"
"是，血刃大人！"另外两名魔族齐声应道。
余晚晚和秦川在藏身处大气不敢出。若被发现，他们绝无生还可能。
血刃走到地图前，指着其中一个点："人族援军已到，但数量不多。派影魔小队绕到他们侧翼，截断退路。"
"遵命。还有一事禀报，"一名魔族低声道，"刚才营地内发现了两名可疑分子，疑似人族修士伪装，但被他们逃脱了。"
血刃冷哼一声："加强内部警戒，特别是军械库和魔火油储存处。若再有人类混入，守卫提头来见！"
"是！"
三名魔族又交谈了几句，终于离开了帐篷。余晚晚和秦川又等了一会儿，确认安全后才从藏身处出来。
"情况比我们想的严重，"秦川面色凝重，"他们准备发动总攻了。"
余晚晚咬了咬嘴唇："我们必须尽快把情报送回去。"
"怎么送？我们现在连营地都出不去。"
余晚晚眼中闪过一丝决然："那就制造足够大的混乱，趁乱突围。"她看向秦川，"我有个计划，但很危险。"
秦川苦笑："我们什么时候做过不危险的事？说吧。"
余晚晚凑近他耳边，低声说了几句。秦川的眼睛逐渐睁大，最后点了点头："就这么办。不过若失败了..."
"那就黄泉路上作伴吧。"余晚晚轻松地说，仿佛在讨论明天吃什么。
两人再次确认伪装无误，悄悄溜出帐篷。营地内的警戒明显加强了，巡逻队伍增多，每个重要设施前都站了双倍守卫。
按照计划，秦川向军械库方向摸去，余晚晚则再次接近魔火油储存处。这一次，她不再犹豫，袖中的琵琶无声震动，几道音波精准地击中了守卫魔兵的头部。魔兵们晃了晃，眼神变得呆滞。
余晚晚迅速行动，将几桶魔火油的盖子打开，用一根细线连接起来。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银色机关——这是她离开琴韵阁时带出来的"震天雷"，原本是用来庆祝节日的小玩意，经过她改造后威力大增。
"希望能把半个营地送上天。"她喃喃自语，设置好机关，定时一刻钟后引爆。
同一时刻，秦川也在军械库后方忙碌着。他用剑气在木箱上刻出细小的裂缝，让里面的武器变得不稳定。最妙的是，他发现了几箱魔族特制的爆裂符——一旦受到足够冲击就会爆炸的符咒。
"这下热闹了。"秦川咧嘴一笑，小心地将几张爆裂符贴在支撑帐篷的主柱上。
两人在骨塔下再次汇合，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和兴奋。
"都安排好了？"余晚晚问。
秦川点头："一刻钟后，魔族会收到一份大礼。你呢？"
"同样。"余晚晚笑道，"现在，我们只需要——"
她的话戛然而止。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："只需要什么，人类？"
余晚晚和秦川浑身僵硬，缓缓转身。那个之前盘问过余晚晚的魔修正站在骨塔阴影处，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。更可怕的是，他身后站着十余名全副武装的魔兵，长矛直指两人。
"伪装得很像，"魔修慢条斯理地说，"但你们身上的灵力波动太明显了。特别是你，"他盯着余晚晚，"音修的气息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。"
余晚晚的手悄悄摸向袖中的琵琶，秦川的指尖也凝聚起微弱的雷电。
"别白费力气了，"魔修嗤笑道，"整个营地都已被封锁，你们插翅难飞。血刃大人对敢于潜入的人类修士很感兴趣，特别是..."他的目光落在余晚晚身上，"传说中的功德金莲传人。"
余晚晚心头一震——她这么出名吗？
果然人怕出名猪怕壮！
就在这危急时刻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，紧接着是第二声、第三声。火光冲天而起，照亮了整个魔族驻扎地。
魔修和魔兵们惊愕地回头。余晚晚和秦川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，同时出手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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