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周最尊贵的嫡子呱呱落地。
再次见到长姐是一年后,小皇子的满月礼。
摘星阁耗尽了国库最后的余留。
可长姐发冠上的翠玉凤凰依旧栩栩如生,大殿依旧是金碧辉煌。
美人弹唱,赤着足摇动着裙摆。
臣子们一杯杯的饮酒,摇祝大周皇室永传不衰。
大家似乎不知道关外在打仗,也不知道江南的水患未止。
裴鹤独自坐在桌案前,一言不发。
过了年,他好像突然就抽条拔高,一下子比我高出一个头不止。
可他越来越沉默。
甚至......有些像裴大哥。
二姐和裴大哥再也没有传回过家书。
又或者是曾有过,但父亲和裴鹤都不肯告诉我。
总之,等臣官抖着腿连滚带爬地闯进了皇子的满月宴,尖利的声音刺破大殿的喧嚣--
[报!--]
[大渝,大渝破了肃城,正......正往京城而来!]
肃城?!
殿前一片哗然。
不是潼关,不是嘉谷山,而是距离京城不过百里的肃城!
我军何时竟退到了肃城!
肃城失守,那--!
周帝正摇着九连环,逗弄长姐怀中的孩子。
闻声,头也不抬。
[拖出去斩了,晦气。]
臣官面色惨白地瘫在地上。
[等等!]
是裴鹤。
他不知何时起得身。
[肃城破了。]
[那......我大哥呢?]
臣官哆哆嗦嗦,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。
眼看着 周帝耐心告罄,长姐眼中含着泪,玉手搭在周帝的衣袖上。
周帝像是才想起来。
自己妻子的妹妹,也在前线。
这大约唤起了他为数不多的一点耐心。
[行吧,不斩了,说。]
臣官的嗓音变了调,一切都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,我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,却无法把那几句话拼凑起来。
[裴将军战死。]
[裴家二郎,裴家三郎......战死。]
[芈将军,重伤昏迷。]
[北疆军十不存一......]
裴鹤僵着身子站在我身前。
我冰冷的指甲触碰到他冰冷的手。
彼此都没有知觉。
[裴鹤......]
上首突然搔乱起来,宫人们一脸惊恐,酒杯茶盏都摔碎了。
是皇后娘娘,昏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