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帝的心是颗石头。
他抱着刚满两个月的小皇子给二姐看。
[阿璋啊,来看你的外甥,他是大周未来的天子,这京城,这天下,以后都是他的。]
[你知道该怎么做。]
二姐出宫回来就跪在父亲床前。
她应了。
我带着哭腔喊。
[长姐不会希望你为了小皇子牺牲自己!若是她知道,该多心痛!]
大渝野蛮,对曾斩首过他们主帅的二姐恨之入骨。
若去和亲,定要受千百番折磨。
二姐摇摇头。
[我不是为了小皇子,也不是为了皇帝。]
她是为了十不存一的北疆军,为了京城手无寸铁的百姓,为了肃城到此处沿途的城池。
[遣妾一身安社稷......]
二姐打断我。
[若遣妾一身便能安社稷,芈璋不做将军也无妨。]
没有人比芈璋更清楚,所谓和亲,只是权宜之计。
和谈书上的十年为期是随时都可以撕毁的谎言。
可是二姐说,春风吹又生。
她能做的,就是替大周的子民,北疆军,争取这一缕春风。
大渝的老可汗已经七十岁了,比我故去的阿翁还要年迈,他们封二姐为[小周后],待遇却连女奴都不如。
一顶小娇,二姐再没回头。
深夜,裴鹤又一次高高站在我后院墙上。
这回我没有放小鸽子。
他不请自来你。
裴鹤抱着裴大哥曾经送给他的长刀,蹲在墙上掉眼泪。
话本上里的少年总是意气万分,仗剑一挥,便能救家国天下。
可是事实上,我和裴鹤,确实是两个在无能不过的纨绔。
被牢牢地护在哥哥姐姐身后。
他的哥哥们战死沙场,可他连哥哥的妻子都护不住。
而我,亦不如从今往后,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姐姐。
[接着!]
我下意识伸手,是一柄匕首。
匕首开过刃,刀锋在夜光下寒意刺骨。
[我们几个出生的时候,爹娘都找人锻了匕首,二哥三哥的跟着葬了,大哥的......大嫂带走。]
[太贵重了。]我脱口而出。
裴鹤笑了一下。
这是自从肃城大败后,我第一次看到他笑。
[裴家只剩我了,阿舒。]
[我不能陪你去洛城,你要好好保重,保护好自己。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