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家了吗

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飘忽。

收银员扫码的 “嘀嘀” 声在安静的店里格外清晰，塑料袋被撑开时发出哗啦啦的响动，提手处的塑料绳勒得指尖有些发红，传来细密的痛感。

苏祈念不自在地捏了捏手指，妄图减轻这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难受的感觉。

走出店门时，傍晚的晚风带着点初秋的凉意扑过来，卷起地上的落叶擦过她的脚踝。苏祈念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，打了个轻颤。

沿街的路灯此刻已经亮了，暖黄的光晕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洒下来，在地上织出一片晃动的光斑。

几片巴掌大的叶子悠悠打着旋儿往下落，铺在人行道上，像撒了一地碎金。

苏祈念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塑料袋，两层护腕叠在一起，在袋子上印出模糊的轮廓。

她站在人行道边缘，望着严浩翔刚才消失的方向，路口的红绿灯正交替闪烁着，心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。

苏祈念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，冰凉的空气一股脑钻进鼻腔，让她打了个轻喷嚏。

她把塑料袋往手里紧了紧，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。拿出手机给司机发了来接自己的消息后，她便转身往前面路口的方向走。

路灯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在她身上，影子被拉得忽长忽短，手里的塑料袋也随着步伐在灯光下起起伏伏，就像她此刻难以平静的心。

……

夜色像浸透了墨汁的宣纸，缓缓铺展到窗边时，苏祈念正趴在书桌上，指尖悬在手机屏幕上方，删删改改了半天。

聊天框里还停留在很久以前。

现在的输入栏里的字打了又删……

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歇了，只有空调外机的嗡鸣在安静的房间里起伏，她盯着屏幕上严浩翔的头像看了半天，是一张黑白的赛车头像——严浩翔喜欢赛车，她知道的。

手指在屏幕上方悬空了不知道多久，苏祈念叹了口气，最终还是视死如归般地打下一行字——你到家了吗？

她闭上眼，深呼出一口气，点下发送键就把手机丢到一边不去看它。

等了十分钟，手机屏幕暗下去又亮起来，都是推送消息，没有严浩翔的回复。

苏祈念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，指尖在微凉的玻璃上划了划。想起傍晚他转身时紧绷的背影，还有那句带着刺的话，心里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，沉甸甸的。

她起身走到厨房倒水，突然瞥见橱柜里有罐还没开封的蜂蜜。似乎是家里做饭的阿姨从老家带过来的，据说能安神。

严浩翔……好像很喜欢喝蜂蜜柠檬茶，上次她受伤那次，严浩翔还让家里阿姨做了蜂蜜柠檬茶给她带过来。

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：明天早起给他熬点蜂蜜柠檬茶吧。

这个想法一落地，苏祈念心里的闷堵似乎散了些。她找出密封罐洗干净，又从冰箱里翻出两个新鲜柠檬，擦干净放在操作台上，才带着点期待躺回床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