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辰的玄铁剑挑落最后一盏悬灯时，阁楼三层的雕花窗棂外已涌来三十余道身影。
他望着那些执法弟子腰间晃动的乌木令牌，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冷笑——这不过是前菜，真正的杀招该在后面。
"在那儿！"有人仰头喊。
月光顺着破碎的窗纸漏进来，正照在他沾着木屑的肩头。
林辰故意顿了顿脚步，玄铁剑在书架上划出刺耳鸣响，震得《百草经》《御兽要诀》等典籍哗啦啦坠落。
果不其然，原本分散包抄的执法队瞬间凝成箭头状，排头的青袍修士掐了个法诀，三道冰锥破空而来。
他侧身避开第一支冰锥时，余光瞥见二楼转角处闪过半片银鳞。
那是元婴长老腰间玉牌的反光。
林辰心跳微快——这老东西终于肯露面了。
他故意让冰锥擦过左臂，血珠溅在泛黄的书页上，像朵妖异的红梅。
执法弟子们的呼喝声更近了，他却突然翻身跃向阁楼最深处，那里堆着近百年无人问津的《禁术残篇》，霉味混着松脂香刺得人鼻尖发酸。
"追！
别让那小贼碰着禁书！"青袍修士的声音里带着急。
林辰听得分明，掌心里的冷汗却慢慢凝成热意——他要的就是这群人把全部注意力锁在自己身上。
当他的脚尖点上最后一排书架顶端时，神识突然扫到头顶椽子上若有若无的符纹。
那是...虚空禁制？
变故来得比他预想更快。
当他借书架弹力跃上阁顶通风口的刹那，脚下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如胶，像是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拽他的脚踝。
林辰瞳孔骤缩，《太清玄元炼体诀》第七层的力量顺着经脉炸开，肌肉鼓胀得几乎要撑破衣物。
可那禁制竟比他想象中更狠，他只觉眼前一黑，再睁眼时已身处一片灰蒙蒙的空间，四周悬浮着无数半透明的锁链，每根锁链上都刻着幽冥宗特有的阴纹。
"幻境牢笼？"林辰咬着牙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他能闻到自己血液里翻涌的热意，这是炼体诀运转到极限的征兆。
右手成爪，直接抓向最近的锁链。"咔嚓"一声，锁链应声而断，可下一刻又有十根锁链从四面八方缠来。
他突然笑了，笑声里带着几分疯意——这破笼子困得住结丹修士，困不住把肉身炼到能硬抗玄法的他。
"给我碎！"林辰暴喝，周身金芒大盛。
那些锁链触到金芒的瞬间便开始消融，灰蒙蒙的空间像被石子砸中的湖面般泛起涟漪。
就在幻境即将破碎的刹那，他腰间的储物袋突然烫得惊人。
玄皇残卷的神识波动如惊雷炸响："小心...有人借你之手...唤醒我。"
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。
林辰的动作顿了顿，可幻境破碎的余波已经将他抛向崖壁。
他在半空翻了个身，玄铁剑横在胸前卸去冲力，落地时却听见下方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。
月光被云层遮住大半，半山腰的树影里，七道黑袍身影正呈北斗状站定，为首者手中的血色铜镜泛着妖异红光，镜面中心的红点正随着他的心跳明灭。
"终于来了。"林辰背靠着山石，呼吸却平稳得像从未经历过刚才的激斗。
他能听见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涌的声音，这是炼体诀带来的超强感知。
那几个黑袍人的对话飘进耳朵时，他几乎要压不住眼底的寒芒——"等他完全解开残卷封印，便可启动'摄魂咒'""宗主说这小子是关键，必须活着带回去"。
原来自己从闯藏经阁开始，就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？
林辰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储物袋，那里躺着的残卷此刻安静得反常。
他突然低笑一声，笑声惊飞了几只夜枭。
黑袍人显然没料到他会主动暴露位置，为首者慌忙举起铜镜，镜面红光暴涨。
林辰却在此时动了，《太清玄元炼体诀》将他的速度催到极致，身影化作一道残影，瞬间绕到最左侧黑袍人身后。
"想拿我当诱饵？"他的声音裹着罡风灌进对方耳朵。
那黑袍人吓得转身，却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金芒闪过——林辰的膝盖已经顶在他丹田上。
惨叫声中，其他黑袍人终于反应过来，数道黑芒破空而来。
林辰反手甩出三张雷符，炸得山石乱飞，趁乱往悬崖边缘狂奔。
"追！
别让他跑了！"为首者的嘶吼被雷声淹没。
林辰站在悬崖边，望着脚下深不见底的山谷，嘴角扯出个锋利的弧度。
他将最后一张轻身符拍在后背，纵身跃下。
风灌进衣领的瞬间，他听见身后传来铜镜破碎的脆响——那是为首者急怒之下捏碎了法宝。
落地时，他的脚尖在树梢轻点，像片叶子般飘进密林。
确认四周没有追兵后，林辰迅速布下三道隔音结界，这才颤抖着取出玄皇残卷。
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卷面上，那些原本泛黄的纸页此刻泛着淡金色，一行行古老文字正缓缓浮现："太初有劫，玄皇陨灭，轮回往复，吾血为引..."
林辰的手指抚过那些文字，脑海中突然闪过片段——雷劫劈碎苍穹，他站在劫云下，手中握着同样泛金的残卷，耳边有个声音在喊："吾儿，持此卷，破轮回！"
夜风卷起一片落叶，打在他手背。
林辰猛地收回手，残卷上的文字却已深深烙进他眼底。
他望着密林外渐亮的天色，喉间溢出一声低叹："原来...我早该想到的。"
远处传来幽冥宗弟子的呼喝声，越来越近。
林辰将残卷贴身收好，转身隐入更深的林间。
他知道，今晚的事不过是个开始——玄皇的秘密，轮回的真相，还有那道在识海低语的声音，都在等着他去揭开。
而这一次，他不会再做任人摆弄的棋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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