极北冰原的寒风卷着碎冰擦过林辰耳际，他刚迈出两步，后颈那股寒意突然化作实质——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攥住了灵魂，连星袍都在这股力量下簌簌震颤。
林辰猛地抬头。
天穹那道缝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，黑暗从中翻涌而出，而黑暗中心，那只漆黑如墨的眼睛终于完全睁开。
没有瞳孔，没有眼白，却比星渊最深处的混沌更让他心悸。
他甚至能"看"到那眼睛里流转的纹路，每一道都像是用天地法则刻就的锁链。
"这不是混沌本源......"林辰喉结滚动，体内《太清玄元炼体诀》自发运转，赤色光焰在体表腾起又被压下。
他想起玄皇说过的"更高维度意志"，此刻终于对上了号——这只眼睛里的压迫感，远非之前遇到的混沌残息可比，仿佛连时间都在它的注视下变得迟缓。
风突然停了。
林辰感觉有根无形的针正刺入识海，每一寸神识都在尖叫。
他咬碎舌尖，腥甜涌入喉咙，疼痛让神智清明几分。
右手按上腰间星刃，那柄伴随他多年的法器此刻异常滚烫，星纹在刀身流转如活物。
与此同时，识海深处玄皇留下的星核符文突然亮起，金色流光顺着经脉钻入四肢百骸。
"给我镇！"林辰暴喝一声，体内星力与混沌残息同时翻涌。
他曾用《星陨禁术·归元篇》将混沌转化为星力，此刻这两种力量竟在体表交织成半透明的光膜——星光是金，混沌是黑，两种颜色在他身周撕扯纠缠，却意外形成了一层防御。
黑瞳的压迫感陡然增强。
林辰膝盖一弯，单膝跪在虚空。
冰原下方传来冰层碎裂的轰鸣，像是天地在为这场对抗哀嚎。
他能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脆响，玄铁锻造的星刃在掌心勒出深痕，可那光膜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。"玄皇前辈......"他咬着牙低唤，突然想起遗迹雕像炸裂时涌入识海的符文，那些晦涩的禁术要诀此刻如潮水般涌来。
"以星为引，以元为基......"林辰闭目低诵，星核符文在识海深处旋转成漩涡。
原本抗拒的混沌残息突然温顺如羔羊，顺着经脉汇入光膜。
黑与金的交织突然变得纯粹，光膜表面浮现出细碎的星图，每颗星子都在发出清越的鸣响。
"砰！"
一声闷响在识海炸开。林辰眼前一黑，意识陷入混沌。
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，很慢，很慢，像是隔着无数层屏障。
有冰冷的触感爬上后颈，顺着脊椎往识海钻，所过之处，记忆片段如碎镜般飞溅——外门试炼时被人围攻的血，周逸尘递来的热粥，江羽裳第一次对他笑时眼角的梨涡，苏墨蹲在灶前偷烤灵鱼的贼笑......
"你以为终结了混沌？"
低沉的声音在识海响起，像是用生锈的铁片刮擦青铜古钟。
林辰猛地睁眼，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中，前方悬浮着那只黑瞳，比在冰原上所见更大，更清晰，每一道纹路都像在诉说某种古老的法则。
"不，你只是打开了新的大门。"
声音继续，带着某种居高临下的怜悯。
林辰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拉扯，像是要被塞进黑瞳里的某个裂缝。
他想反抗，却发现手脚都被无形的锁链捆住——那锁链竟是由他自己的记忆凝成，每一道都是他曾经历的痛苦与挣扎。
"不可能......"林辰嘶吼，识海深处突然泛起温热。
他想起星骸，那具一直沉睡在识海最深处的古老骸骨。
自从得到它后，这还是第一次主动有了动静。
星骸表面的金色纹路逐一亮起，像是被点燃的灯盏，照亮了虚无中的黑暗。
"轰！"
星骸突然爆发，璀璨的星光如银河倒卷，瞬间冲散了束缚林辰的记忆锁链。
林辰感觉有什么东西注入意识，他顺着那股力量反向追溯，眼前的虚无开始扭曲，黑瞳的纹路在他眼中变得透明——透过那些纹路，他看见更深处有团灰蒙蒙的光，那光里漂浮着无数小世界，每个都在按照某种规律生灭。
"创世意志......"林辰喃喃，声音在虚无中激起层层涟漪。
他终于明白这只黑瞳的由来——那是超越混沌、凌驾于所有小世界之上的存在，在审视着每个可能威胁到它"规律"的变量，而他，林辰，就是那个变量。
"想走？"
黑瞳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厉。
林辰感觉星骸的光芒在减弱，虚无中重新涌来黑暗。
他咬碎舌尖，用剧痛保持清醒，右手握拳狠狠砸向最近的记忆锁链——那是他第一次被外门弟子围殴时，蜷缩在角落的自己。
锁链应声而断，剧痛让他的意识更加清明。
"我林辰，从不是任人拿捏的！"他嘶吼着冲向黑瞳，星骸的光芒在身后形成巨大的星翼。
黑瞳的纹路开始崩裂，虚无中传来愤怒的咆哮，却终究没能拦住他。
"咳......"
林辰猛地睁开眼，入目是周逸尘焦急的脸。
少年的粗布外衣沾着冰渣，手掌按在他胸口输送灵气，额角还挂着未擦的血痕。
再侧头，江羽裳正站在三步外，指尖掐着法诀，周身流转着青色光罩，显然是在布防。
"醒了！"周逸尘松了口气，手掌从林辰胸口收回时，掌心里还沾着他咳出的黑血。"你小子刚才在天上跟什么较劲呢？
我们在冰原底下找你找了半个时辰，一抬头就看你跟个火团似的往下坠！"
林辰撑起身子，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冰原的雪坑里，四周是被灵气震碎的冰棱。
他摸了摸后颈，那里还残留着被黑瞳注视过的灼痛。
抬头望向天际，那道缝隙已经闭合，只余几缕漆黑雾气缓缓消散，像是某种存在的余韵。
"那只眼睛......"林辰低声道，声音哑得厉害。
江羽裳转头看他，清冷的眸子里多了丝关切："我们上来时，那片天空确实有异象。
周逸尘说你当时在对抗什么，可我们赶过去时，你已经昏了。"
林辰沉默片刻，将识海中的见闻简略说了。
周逸尘听得瞪眼，拳头捏得咔咔响："什么创世意志？
老子管它什么维度，敢动我兄弟，老子就用拳头砸穿它！"江羽裳则垂眸沉思，指尖轻轻摩挲腰间的玉牌——那是内门弟子的身份象征。
"所以，"林辰看向两人，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，"我必须找到通往更高维度的方法。
否则，不管我怎么镇压混沌，这一切都会重演。"
周逸尘刚要说话，林辰突然感觉怀中一热。
他摸出玄皇留下的印记，那枚原本古朴的玉牌此刻正泛着微光，表面浮现出新的铭文："命运之轮，已然转动。"
三人同时沉默。
冰原的风卷着碎雪掠过雪坑，林辰望着天际最后一缕黑雾，将玉牌重新收好。
他知道，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——但这一次，他不再是孤身一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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