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辰的脚步在距离擂台三步外猛然顿住，喉结滚动。
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，震得耳膜发疼——对面那个与自己容貌分毫不差的身影，此刻正垂着双臂站在擂台中央，黑瞳里没有半分活物该有的灵韵，像被抽干了魂魄的皮影。
"神识...没有神识波动。"林辰眯起眼，玄识如丝绦般探出。
寻常修士哪怕装模作样，神魂都会有细微的波动，可这"镜我"的识海位置却像一口枯井，连最基础的灵识涟漪都没有。
更诡异的是，对方的呼吸频率与他完全同步，他吸气时对方胸膛鼓起，他屏息时对方的胸口便凝固成石雕。
"傀儡？"这个念头刚冒出来，林辰右手已按上腰间铁剑。
外门弟子的佩剑没有太多花巧，他手腕轻旋，剑锋划出半弧指向"镜我"。
几乎同一瞬间，对面的"林辰"也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动作，连剑柄上磨出的茧子压在哪个位置都分毫不差。
"果然在模仿。"林辰瞳孔微缩。
他突然撤剑回鞘，左手成爪直取对方面门——这是他在杂役房里和周逸尘打闹时自创的野路子，从未在正式比斗中用过。
对面的"镜我"却像早被输入了所有记忆，左手同样成爪，连指节因常年握剑而凸出的弧度都与他如出一辙，精准无误地朝他面门抓来。
"砰！"林辰旋身避开，后背却撞在擂台边缘的断柱上。
他能感觉到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，这哪里是单纯的模仿？
对方连他肌肉发力的顺序、甚至骨骼转动时细微的错位感都复制得丝毫不差。
更让他脊背发凉的是，当他运转《太清玄元炼体诀》时，"镜我"体内竟也泛起了同样的金色纹路，连灵气在经脉里游走的轨迹都完全重合。
"这不是傀儡。"林辰退到擂台另一侧，掌心按在星核所在的位置。
那枚在丹田深处沉睡的星核突然泛起温热，像是被某种力量唤醒。
他想起方才激活的命运之火，想起玄皇印记里潜藏的"继承者"疑问，喉间泛起一丝苦涩："是命运...在照镜子？"
他不再保留，运转星核的念头刚起，丹田便炸开一片星辉。
这是他突破化神境后才完全掌控的力量，星核共鸣形成的意念屏障如实质般在识海铺开。
下一刻，"镜我"的动作出现了半息的停滞——就像被切断了线的木偶。
"果然！"林辰眼中精芒大盛。
他终于抓住了关键：对方的模仿并非依靠视觉，而是直接读取他的意识海。
方才的意念屏障，正是用星核之力隔绝了这种读取。
可不等他松口气，"镜我"的黑瞳突然泛起暗红，动作比之前更凌厉三分，一拳轰来的气浪竟震得擂台石屑纷飞。
"砰！"林辰硬接这一拳，胸口闷痛如遭重锤。
更诡异的是，他识海里突然刺痛，像是被人用细针扎了一下——而"镜我"的左胸正浮现出与他相同的拳印。
"原来如此。"林辰擦了擦嘴角的血，终于看清了试炼的规则。
每次他对"镜我"造成伤害，这伤害便会以某种方式反馈到他的识海。
这不是普通的战斗，而是命运在逼迫他"否定自己"——可否定自己，不就等于否定命运选中的道路？
"我偏不如你愿。"林辰低喝一声，玄皇印记在眉心亮起赤金纹路。
之前激活的命运之火顺着印记窜入识海，那是能点燃灵魂的火焰，此刻却如温泉般包裹住他的神魂。"镜我"的动作突然变得迟缓，林辰看见对方后颈浮现出几缕半透明的丝线，正连接着他的识海深处。
"命运的线？"林辰念头电转，引动命运之火缠上那些丝线。
火焰刚触及丝线，"镜我"便发出刺耳的尖啸，声音像金属摩擦，震得林辰耳膜生疼。
但他没有松手，反而加大了火焰的输出——玄皇印记里的力量如潮水般涌来，他能清晰感觉到那些连接命运的丝线正在寸寸断裂。
"轰！"
"镜我"的身体突然炸裂成漫天光点。
林辰踉跄着扶住擂台边缘，额角全是冷汗。
可就在光点即将消散的刹那，一段破碎的记忆突然涌入他的识海：
星河流转的尽头，一位身披星辰长袍的身影背对着他。
那人的声音沙哑而疲惫："他们终究...无法承受。"画面闪过时，林辰分明看见对方转过半张脸，眉眼间竟有几分熟悉，像是...像是他在玄皇遗迹里见过的某幅壁画？
"等等！"林辰脱口而出，可记忆碎片已消散无踪。
他喘息着直起腰，突然听见远处传来轰鸣。
星陨试炼场的尽头，原本漆黑的天幕再次裂开。
一道流转着银芒的光门缓缓升起，门后传来模糊的低语，像是无数人同时开口，却又清晰得能听清每个字："欢迎，命运的继承者。"
林辰望着那道光门，掌心的命运之火仍在跃动。
他摸了摸眉心的玄皇印记，那里还残留着方才战斗时的热度。
远处的光门像有无形的吸引力，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指尖轻轻拂过腰间的铁剑。
剑身上，"林辰"二字在星辉下泛着冷光——这是他初入宗门时，周逸尘用刻刀一笔一划帮他刻上去的。
"不管命运要我继承什么..."林辰轻声自语，目光重新变得坚定，"至少这一次，我要自己选择怎么走。"
他抬起脚，朝着光门迈出第一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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