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楚钦发现新来的数据分析师有问题。
训练馆顶灯在防滑地胶上切割出菱形光斑,他撑着动态捕捉仪金属架,看林小满在屏幕前蜷成雪白一团。少女鼻尖几乎要贴上触控板,睫毛在虹膜识别仪的红光里簌簌颤动。
「胫骨前肌发力延迟0.2秒」
「反手拧拉时肱桡肌代偿明显」
「核心温度比昨天高0.3℃...该不会偷喝冰美式了吧?」
他捏扁了矿泉水瓶。这些数据本该是下周体能评估的重点,此刻却在女孩心里提前剧透。更诡异的是,当他在更衣室换掉湿透的护腰时,玻璃幕墙外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咳嗽声。
方博扒着门缝满脸通红:"那什么...小林工说你有腰肌劳损!"
林小满正抱着保温杯经过,闻言差点把枸杞茶泼在平板上。她当然知道未来三年王楚钦会因为过度训练导致腰椎间盘突出,但此刻只能强装镇定:"运动生物力学显示..."
"显示我需要这个?"王楚钦晃了晃手里新开封的膏药。
女孩耳尖瞬间红透。那是她特意放在医疗箱底层的日本进口贴剂,前世她跑遍银座药店才找到的型号。更衣室突然此起彼伏响起憋笑声,连路过的器材管理员都开始疯狂揉脸。
马龙适时出现救场:"小林来帮我看下肩袖肌群数据?"
林小满如蒙大赦,却在触诊时暴露更多秘密。当指尖碰到马龙右肩时,心里自动播放影像资料:「2023年德班世乒赛带伤夺冠」「2024年杭州亚运会打封闭上场」...
"小林觉得我需要调整发球姿势?"马龙突然发问,镜片后的笑意深不可测。
"您...您冈上肌有轻微钙化倾向。"她硬着头皮指向超声影像,"建议减少高压发球频次。"
整支队伍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。所有人目光在女孩和王楚钦之间游移——方才她心里分明在哀嚎:「龙队明明还能再战十年」「巴黎奥运会男团决赛的逆转球看得我哭湿三个枕头」...
王楚钦用毛巾狠狠搓着后颈。这个实习生对他的了解已经超出正常范围,此刻却对着马龙的数据模型眼泛泪光。更可气的是,当她调试马龙的腕部传感器时,心里还在比较:
「龙队的手腕比大头细一圈」
「皮肤温度倒是更高」
「不过还是王楚钦的肱骨内上髁更性感...」
哐当!
正在练习发球的梁靖崑把整筐乒乓球扣翻在地。林小满吓得缩回手指,没发现王楚钦耳后漫开可疑的红晕。直到傍晚暴雨突至,她在器械室撞见偷练的核心训练。
"数据模型显示你该休息了。"她攥着门把手,看青年在悬挂带上绷出漂亮的背肌线条。
王楚钦翻身落地,汗珠顺着下颌线滚进领口:"林工对每个运动员都这么关心?"
「只是对你」
「上辈子你在这里摔过膝盖」
「现在腹横肌颤抖幅度已经超过安全阈值...」
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。王楚钦看着少女突然苍白的脸色,某种诡异的熟悉感漫上心头。就像每次赛点握紧球拍时,血管里躁动的第六感。
"下周的全运会集训,"他抓起外套擦汗,"你来当我的专属分析师。"
器材架后的偷听者们集体倒抽冷气。林小满的心跳声在空旷房间里格外清晰,混合着窗棂上噼啪作响的雨点:
「专属!他说专属!」
「但2021年全运会混双搭档明明是...」
「等等,这时间线不对啊?」
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方博举着手机冲进来:"大头!孙颖莎问你要不要加练混双!"
林小满手中的记录板应声落地。前世那道横亘十年的银色弧光再次划过脑海——王楚钦和孙颖莎的「莎头」组合,此刻应该还没有成为固定搭档。
王楚钦弯腰捡起板子,瞥见夹页里的训练计划。在每日营养摄入栏,有人用铅笔添了行小字:忌芒果、忌小麦制品、训练后补充维生素B族。
都是他从未公开的过敏源。
"林小满。"他抵住她要逃走的路线,呼吸间带着雨雾的潮湿,"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