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夜是怎的了,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,猫儿也叫唤个不停?”
张府的仆从们窃窃私语,雨滴敲打在砖瓦上,叮叮当当,猛烈的,似要刷掉瓦片上的嫣红,雨雾笼着宅子,迷蒙不清。
瓦檐上,一只黑猫踩着步子,在雨水间穿梭,似是并不在意这大雨漂泊,皮毛在黑夜里熠熠生辉,不多时跃下房檐,转到内宅。
陈奕恒站在门口,扶着那朱红柱,经过岁月洗礼那柱子的颜色有些黯淡了,不是朱红,倒像是酒红,衬得陈奕恒原就白净的脸越发苍白。
他静静的看着前方,雾比刚才又大了些,似他的前路,他不禁有些沮丧,这雨怎来的这样巧。
罢了,不急于这一时,垂了眼眸,那猫儿适时跳到他脚边,甩了甩身子,将雨珠甩掉,有些溅到了陈奕恒的裤脚,他却混不在意。
转身进了屋,拧眉按着太阳穴。
今夜没有月光,屋子里漆黑一片,雨声,风声,均连成线,其间还掺了断断续续的猫叫声,这声音溜进张桂源耳里,他越发睡不着,干脆穿了外衣,撑了伞就往后宅走。
他想陈奕恒不喜欢下雨天,他想陈奕恒此刻会觉得难受,所以他去了,去的义无反顾。
他走的急切,说不清道不明的,张桂源觉得自己胸口闷的慌,有些喘不过气,脚下步伐越发快了。
雨珠溅落在地,脚步匆匆,将雨珠汇成的水潭踩的泥泞了。
他身上已有些湿了,裤脚尤其,浅白的亵裤边缘被染的脏了,他没太在意,终于到了陈奕恒门口。
他看着亮着的窗子,刚要敲门,又似是想到了什么,理了理衣襟,没敲门,直接推门进去了。
“吱呀”
木门发出声响,陈奕恒被这声响吓到,撑着额头的手下滑了些,目光灼灼的看向张桂源。
张桂源被陈奕恒投来的视线看的有些害羞,结巴着开了口
“我……我记得你下雨天夜里会睡不着”
说罢,又朝着陈奕恒的方向走了过去,站在了陈奕恒对面。
陈奕恒此刻只穿了内衣,脸颊因着天气原因,有些红了,看着就让人怜爱,目光再次看向张桂源,这次张桂源却只是眨了眨眼,似是盼着他的回答。
“原来哥哥还记得”说这话时,陈奕恒眼里闪烁着泪花,似是被感动坏了,张桂源一时间看的痴了,却没注意到陈奕恒的手溜进桌底,掐了一把大腿。
“当然记得!怎么会不记得呢?”张桂源信誓旦旦的说,说罢,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,装作懊恼的样子,不由分说的脱了外袍披在陈奕恒肩上。
“今夜不似从前,你怎么穿的这样单薄,快披着些”
话里满是关切,陈奕恒习惯他这样管着了,也没反抗,睫毛颤了颤,只淡淡的说
“好”
忽而又抬了头,张桂源要高他些,因而每次他们对视,总是张桂源低头,陈奕恒仰头,此时陈奕恒还坐着,微微仰了头,就如往常那般。
张桂源听他出声,低头看他,红润的唇,水汪汪的眼,看的张桂源心猿意马,但仍不愿移开目光,他盯着陈奕恒的唇,看他的唇动了动
他问“那哥哥呢?哥哥不冷吗”
张桂源沉默一瞬,微笑着说“哥哥不冷”
陈奕恒点了点头,错开了目光,窗外的雨越下越大,屋内的陈奕恒和张桂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,正如一对感情深厚的亲兄弟。
起码在外人看来是这般,但他们不知的是此刻的两人各怀鬼胎。
张桂源的眼睛片刻不离陈奕恒,他眼里像蓄了水 ,只消看一眼,便能溺毙其中。
陈奕恒则思绪飘向了远方,他想老天为什么总和他作对
今夜入夜前,晚霞满天,怎的一入夜,这雨就下的这般大呢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