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色混沌雷劫撕裂苍穹时,苏瑶正站在归墟遗址最高的残碑上。她垂眸看着腕间玉镯——这是夜澜消散前用最后一片冰晶所化,此刻正映出三十三重天上诡异的星图。那些星辰排列的形状,像极了她额间破碎的五行轮盘。
"轰!"
第一道赤雷劈落,苏瑶抬手轻挥,雷光在触及她指尖的刹那化作流萤。金仙道印在眉心灼烧,她却感觉不到痛楚。三尸归位后,胸腔里只剩下一口运转周天的灵气,连楚玄风陨落时刺入心口的霜花剑意都成了冰冷的道痕。
"苏瑶!炎岛地脉有变!"墨渊的传音忽至,声音里夹杂着金石碰撞的杂音。苏瑶神识扫过三万里海域,只见朱雀炎岛正缓缓沉入归墟,岩浆中浮起无数刻着困龙钉的青铜棺椁。
苏瑶瞬移至炎岛上空时,最后一缕涅槃火正被青铜棺吸收。炎烈残存的本命翎羽插在棺盖上,翎羽末端凝结的血珠突然迸发刺目红光。
"这是...时空锚点的反噬?"苏瑶指尖触及血珠,前世记忆如利刃劈开混沌:
三千年前,她将涅槃诀交给少年炎烈时,曾在功法末尾添了句"情火不灭"。此刻那三个字正在青铜棺椁表面游走,每个笔画都渗出黑血。
"喀嚓——"
棺盖突然炸裂,爬出的却不是魔物。浑身缠绕星砂的风逸尘虚影踉跄走出,怀中抱着半块天衍盘。他右臂已透明,星砂正从指缝流逝:"快走...他们在用七情炼..."
话音未落,七十二根困龙钉破空而至。苏瑶挥袖布下太虚结界,却见钉身上浮现《九阴九阳》禁术铭文。这些困龙钉穿透结界时,她额间道印突然剧震,竟浮现出神族骸骨的眼眶轮廓。
玉刀鞘在腰间发出嗡鸣,苏瑶低头看去,那些陌生的神族文字正在重组。当她用金仙神识破译时,识海突然涌入海量记忆:
十万年前,初代神族并非先天生灵,而是人族大能斩三尸所化。他们将自身恶念封入归墟,却因此滋生魔神。为掩盖真相,神族编织金仙谎言,用渡劫雷云抽取修士情魄炼制"天道"。
刀鞘内壁浮现的名字突然活过来,每个都化作锁链缠向苏瑶。她挥刀斩断锁链,断裂处却渗出楚玄风的剑气、墨渊的药香、夜澜的冰息...
"原来你们..."苏瑶道心首次震颤,"都成了天道的薪柴。"
时河突然改道,灵珠尘埃凝成的少女在浪尖起舞。她赤足踏过之处,枯萎的曼珠沙华盛放如初。苏瑶认出少女眉眼间的霜花,正是楚玄风本命剑意所化。
"娘亲,看脚下。"时骸少女指尖轻点。
归墟海水褪去,露出被掩埋的青铜巨门残骸。门缝中渗出的不再是魔气,而是纯净的七情本源。苏瑶额间道印突然龟裂,一缕青丝转瞬雪白——这是三尸合一后,她第一次感受到痛楚。
"小心!"夜澜的声音穿越时空而至。
冰晶凝成的幽冥鬼手推开苏瑶,替她挡住门内射出的弑神箭。箭身刻着神族真名,鬼手崩碎时,苏瑶听见夜澜最后的情念:"你的笑...比彼岸花好看..."
弑神箭落地成阵,十万神族骸骨自海底升起。苏瑶握刀的手微微颤抖,那些被剥离的情感正在复苏。第一滴泪坠落时,五大圣器破空而来:
- 夜澜的冰心化作璎珞缠上刀柄;
- 楚玄风的霜花剑意凝为刀镡;
- 炎烈的涅槃火镀亮刀身;
- 墨渊的神农鼎纹刻入刀脊;
- 风逸尘的星砂流淌成血槽;
时骸少女突然分解,七缕情丝没入苏瑶七窍。三十三重天响起琉璃破碎声,金仙道印彻底崩解,取而代之的是额间盛开的七情花钿。
"我以七情为火,燃此虚妄天道!"
苏瑶挥刀斩向神族骸骨,刀光中浮现五道身影:
夜澜引九幽冥火焚其根;
楚玄风布周天剑阵断其骨;
炎烈化朱雀真身灼其髓;
墨渊炼万古药毒蚀其魂;
风逸尘启轮回禁术灭其灵;
十万骸骨在七情之火中哀嚎,雷劫云层寸寸龟裂。苏瑶看见每个修士的情魄从云中挣脱,化作星光照亮归墟。
天道崩塌时,苏瑶将玉刀插入归墟之眼。七情本源喷涌而出,重塑三十六重天:
- 第一重天开满夜澜种的彼岸花;
- 第十二重天悬浮着楚玄风的剑冢;
- 第二十四重天燃烧不熄的涅槃火;
- 第三十六重天陈列墨渊的药典阁;
- 最高处悬浮风逸尘的星盘,记录所有轮回;
五道虚影在星光中向她行礼,渐渐淡去。苏瑶抚过腕间玉镯,霜花突然绽放,映出某个茶楼里说书人正讲述《五行仙途》的身影。台下,五个气质各异的男子同时举杯,杯中酒映着三十六重天的霞光。
(终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