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 梦醒

赵远舟缓缓地睁开双眼，右手下意识地轻抚上胸口的位置。

这里没有云光剑留下的伤口，也没有任何的不适感。

这时，一个苍老而又神圣的声音传来:

应龙“如你所见，这就是你们将会经历的未来。”

赵远舟闻言，心中一惊: 这是……应龙的声音……怎么会……

明明他已经被卓翼宸用云光剑刺穿了胸膛……

而现在……

他有些惊诧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，脚下是细软潮湿的沙滩，四周矗立着一块块巨大而嶙峋的礁石。

海浪不断拍打着礁石，溅起无数白色的浪花，发出阵阵轰鸣声。狂风呼啸而过，带着咸涩的海水气息，如刀割般划过他的面庞。

这里是？冰夷禁地？

他想起来了，为了帮助卓翼宸修复断裂的云光剑，缉妖司小队几人来到了冰夷禁地，他和卓翼宸被拉入了应龙的幻境里。

而这之后他所经历的一切……

英磊，白玖，离仑……那些他曾经亲密无间的伙伴和挚友相继惨死在他的眼前。

“虚妄之境”能探过去，可窥未来！

赵远舟闭上双眼，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。

然而，幻境中的景象却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了他的脑海里，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。

赵远舟的心如坠冰窖，无尽的悲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，他不知道，接下来的路到底应该怎么走。

赵远舟“应龙大人，可有办法改变这样的结局吗？”

赵远舟神情悲伤，如果可以，他一定要想办法避免这一切。

应龙“正所谓‘事在人为’，即便你和冰夷的宿命，早已注定无法更改，但是，那些与你的抉择，息息相关的其他人，他们的命运却并非一成不变……至于最终走向何方，全看你如何取舍、如何抉择了。”

赵远舟心猛地一怔，他只觉得双耳一阵嗡鸣，整个人摇摇欲坠，几乎快要站立不稳。

赵远舟“也就是说，他们的死，都是因为我的那些错误选择所导致？”

应龙轻轻叹息了一声。

应龙“不到最后时刻，又有谁知道，自己之前的每一次选择，究竟是对，还是错呢？”

赵远舟的神情痛苦，声音有些发颤。

赵远舟“可是，我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选择，才会导致他们……”

应龙“我只能给你看见未来每个人的结局，却无法让你看见你所做的选择，其中玄妙，需要你自己一步步的去探索和感悟！”

前方翻涌的海浪终于平息下来，赵远舟看着平静下来的海面，声音低沉的说道:

赵远舟“所以，只要我的结局不发生改变，那就可以了，是吗？”

应龙的声音里带了一丝讶异。

应龙“哦？你是打算？”

赵远舟“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，最终导致了那样的结局。但现在，我既然已经亲眼看到了未来，那么无论如何，我都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身死！哪怕前路艰难，我也定要拼尽全力去改变这一切！”

应龙“或许，正是因为你提前预见了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，所以它才会在不知不觉间，对你当下的每一个选择产生了影响呢？”

赵远舟“如果真是这样，那么，应龙大人为何还要特意让我看见这个结局呢？难道说，只是为了让我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，徒增烦恼吗？……还是说您，其实另有深意！”

应龙赞许道:

应龙“事实确是如此，我既身负创世之力，无非就是想给予你们多一种选择罢了

就在这时，卓翼宸也来到了赵远舟身旁，那双深邃的眼眸中，蕴含着无数复杂而又深沉的情绪，那些情绪交织在一起，如同一团乱麻，让人难以理清。

卓翼宸张了张嘴，似乎有很多话想对赵远舟说，但最终从他口中吐出的，仅仅只有简短的四个字：

卓翼宸好久不见！

赵远舟回过头，同样的四个字也从他的口中轻轻说出:

赵远舟好久不见！

冰夷禁地幻境之外，文潇和裴思靖感觉眼前一片耀眼的白光席卷而来，两人微微侧目闭眼。

待睁开眼睛时，只看见赵远舟和卓翼宸身上原本坚硬如铁、寒冷彻骨的冰层，在一瞬间崩裂开来，化作无数晶莹剔透的碎片消散于无形。

卓翼宸缓缓转身，恰好与赵远舟的视线交汇在一起，两人的眼眶逐渐湿润，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而下，那是劫后余生的激动与喜悦之泪。

文潇喜极而泣，朝着卓翼宸飞奔而来，她紧紧地拥抱着他，身体也因哭泣而不停地颤抖着。

然而，当文潇转身，欲拥抱赵远舟时，手伸了一半却又停滞在半空。

如果说，文潇此时面对卓翼宸，是欣喜若狂，那么面对赵远舟，却是责备与埋怨，是失而复得！

她忽地一拳捶在了赵远舟胸膛之上，接着一拳又是一拳，好似要发泄完所有的委屈。

赵远舟没有闪躲，反而是心疼的握住她的手安慰。

赵远舟“没事了，我们回来了。”

几个人就这样站着，千言万语，却汇不成一句完整的话。

身后的龙骨石碑突然发出嗡鸣之声，拉回四人思绪。

几人走上前欲查看，卓翼宸突然感觉到眉心处有些不适，忽地，一滴鲜血从他眉心飞出，瞬间就融入了龙骨里。

这时，禁地中响起了应龙的声音:

应龙“你现在是凡人之身，无法承载冰夷的妖血，而我的这一截龙骨却能助你化出内丹，修成妖身。不过，从今以后，你就只能做妖，无法做人，你可要想好了。”

卓翼宸略微沉思，随即坦然道：

#卓翼宸“从前种种，经历了那么多，是人是妖，我早已不在乎了，……可是……应龙大人，你的最后一丝神识在龙骨里，你把龙骨给了我，那你是不是……”

似乎是为了印证卓翼宸的猜想，只听见龙骨咔嚓一声，随即散成蓝色粉末状，尽数涌入了卓翼宸的胸口。

待他睁开眼，双瞳已变成了冰蓝色，脖子上的妖纹也越发的明艳。

应龙的声音慢慢消散：

应龙“这一丝神识，只因当年冰夷对我的不舍才留存至今，却也等来了与你的相逢，想必也是天意。既如此，那就希望，你们心中所愿，皆能实现，所有的努力，都不被辜负，所有的苦难，到终点时，都是虚惊一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