谷口风吹,残旗如纸,雷梦杀最后一次回头,笑得比朝阳还亮:
雷梦杀“老七,打赢了这一仗,回到天启城后,记得要请我去雕楼小筑大吃一顿,还有......我也要喝秋露白!”
话音未落,敌枪透胸,血溅萧若风满面。他抱着兄弟渐冷的身体,仰天长啸,率军殊死一战,惨胜,却只剩数百骑归来。
班师回朝,城门不开。铁骑被缴,将士被囚。
狱中,明德帝撕下温润面具,冷笑如刀:
景玉王“愚蠢的弟弟,你以为的兄弟情,不过是朕的踏脚石。琅琊军太强,而你——太傻了。”
毒酒摆在他面前,青瓷映出他枯瘦的脸。
景玉王“选吧。你死,琅琊军活;你若反抗,那就......全部问斩。”
萧若风颤抖着捧起毒酒,脑海里是雷梦杀最后那句“秋露白”,是十万将士的呼嚎,是自己在赤河谷写下的血书“愿以一人死,换得北离生”。
他仰头饮尽,苦液如烙铁滚过喉间,滴在衣襟,为这场兄弟相残再添一层颜色。
萧若风“臣弟……谢主隆恩。”
毒发那刻,梦境崩塌。
萧若风猛地从榻上坐起,冷汗浸透中衣,窗外残月如钩。他颤抖着抬手,仿佛还能触到毒酒的余温,耳边回荡的,是毒发时自己痛苦的哀嚎。
他抱膝坐在月光里,一夜无眠.......
清晨的阳光斜斜洒在雷家小院的墙上,雷梦杀正陪着女儿踢蹴鞠,笑声像风铃一样叮当作响,一片温馨。
院外,萧若风倚在门边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,目光落在那跳跃的小身影上,却半步也挪不动。
梦里那一幕幕血腥还在他脑海里翻腾,雷梦杀倒在血泊,十万琅琊军十不存一,自己捧着毒酒……每一帧都让他喘不过气来。
千若“小师兄?”
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,萧若风猛地回身,眼底还残留着未褪的恐惧。千若一身淡青罗裙,眸光清亮,像一汪能洗净尘埃的泉水。
萧若风“若若……”
嗓音发哑,未尽的梦魇在喉咙里翻涌。下一瞬,他忽然伸手,将千若整个人拉进怀里,臂膀收得极紧,仿佛稍一松手,她就会碎成梦里那场血雨。
萧若风“小师妹,师兄会保护你的。”
他声音低而颤,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,随之而来便是滔天的狠意,
萧若风“谁也别想伤害你……谁也不可以……”
然,他却看不到千若缓缓勾起的唇角,那是一种阴谋得逞的笑意。她抬手,安抚似地轻拍萧若风着后背,
千若“小师兄,你怎么了?怎么身子都在发抖.......”
千若微微仰起头,声音轻得像晨风,却字字敲在萧若风心尖。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连指尖都在颤,掌心全是冷汗。
萧若风“我......”
他深吸一口气,勉强压下胸腔里那股翻涌的血腥梦影,缓缓松开她,目光却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,贪婪地落在她脸上。
黛眉弯弯,眸光清亮,连睫毛上沾的晨露都闪着生机。他喉结滚动,声音低哑,
萧若风“没什么,做了个恶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