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裹着松针气息钻进领口时，秦枫的军靴碾碎了石阶上的露水。栖霞寺山门斑驳的朱漆映着苏瑶苍白的脸，她颈间缠着从联络员尸体扯下的梅花手帕，丝线里还渗着未干的血渍。
"施主可是来求签？"扫地僧突然开口，扫帚尖点在秦枫怀表上。那是块刻着《满江红》词句的怀表，此刻正指着七点零七分——与三年前组织第一次接头的时间分毫不差。
苏瑶的手指悄悄扣住袖中软剑。秦枫却注意到僧袍下摆沾着的朱砂印，与老吴照片里教堂穹顶的图案如出一辙。"大师可知智空大师在何处？"他刻意将"智空"二字咬得极重。
老僧突然剧烈咳嗽，喷出的血沫在青砖上绽开红梅。苏瑶扶住他时，摸到僧袍下凸起的金属部件——是截德国造的达姆弹弹头。"后殿..."老僧用扫帚在血泊中划出个"卍"字，"小心..."话未说完便咽了气。
大雄宝殿的供桌上，七盏长明灯无风自灭。秦枫的勃朗宁突然卡壳，苏瑶的软剑也发出嗡鸣——殿内四角藏着美军最新式的消音机关枪。供佛背后的壁画突然翻转，露出军统上海站的作战地图，红笔圈着的"春山疗养院"正在滴血。
"秦少校别来无恙。"熟悉的笑声从佛龛传来，军统站长李默庵的马靴踏碎供果。他腰间别着的左轮手枪正是三年前秦枫送他的生日礼物，枪柄上还刻着两人军校毕业时的誓言。
苏瑶的软剑抵住秦枫后腰。他突然想起昨夜小竹船底暗格里的情报：李默庵三个月前就该在重庆遇刺身亡。"李站长诈死，是为了清理军统内部的共党？"秦枫的指尖抚过供桌上的铜香炉，炉灰里埋着半枚梅花钉。
李默庵突然鼓掌，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而落。"好个秦枫，连香炉机关都能识破。"他抽出秦枫的勃朗宁，枪口抵着苏瑶太阳穴，"但你可知，这位苏小姐的真实身份..."
话音未落，十八罗汉泥塑突然转动。智空大师的禅杖穿透李默庵右肩，血珠溅在《金刚经》经卷上，将"应无所住而生其心"染成猩红。苏瑶的软剑已抵住李默庵咽喉，却见他突然狞笑："你杀了我，就永远找不到'惊蛰计划'的启动密码。"
秦枫的怀表突然响起《夜上海》的旋律——这是军统处决叛徒的信号。他扯开李默庵衣领，锁骨下方的梅花胎记正在融化，露出底下的条形码。智空大师的禅杖突然指向壁画，春山疗养院的平面图上，每个房间都标注着实验体编号。
"三年前你们在教堂的合影..."秦枫将照片摔在李默庵脸上，"根本是伪造的。"他的指尖划过照片右下角，紫外线灯照出隐藏的墨迹："老吴早已叛变，所谓的'惊蛰计划'..."
苏瑶的软剑突然刺入李默庵心脏。鲜血溅在观音像上时，秦枫看见李默庵瞳孔里最后的影像——是春山疗养院地下实验室的全景，成排的玻璃舱里漂浮着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。
智空大师突然掀开袈裟，露出满背的弹痕。"老吴叛变后，军统将计就计，利用春山疗养院进行人体实验。"他将一串佛珠塞进秦枫掌心，每颗珠子都刻着不同的摩斯密码，"李默庵要的密码，其实藏在育英高中的社团符号里。"
供桌上的长明灯突然全部亮起。秦枫的怀表停在七点零七分，秒针突然逆向转动，露出藏在表盖内侧的微型胶片——正是春山疗养院的药物配方。苏瑶的梅花手帕突然起火，灰烬中显现出重庆方面的紧急电文："速将实验体名单转移至苏联领事馆。"
山门外传来汽车引擎声。智空大师突然口吐鲜血，僧袍下露出半截染血的旗袍——正是三年前小凤牺牲时穿的那件。"带他走。"他将秦枫推向密道，"记住，所有社团社长都是实验体的守护者..."
话未说完，十二枚达姆弹穿透殿门。秦枫抱着苏瑶滚进密道时，听见智空大师最后的诵佛声混着血肉模糊的碎裂声。地道尽头是长江码头，浓雾中隐约可见苏联货轮的轮廓。
苏瑶突然按住他的手，将沾血的佛珠按在他掌心："智空大师后颈的蝴蝶胎记..."她的声音在发抖，"和三年前坠楼的顾明远一模一样。"
晨雾渐散，货轮汽笛声中，秦枫看见码头上站着个穿蓝格子衬衫的男人，后颈的蝴蝶胎记在朝阳下泛着诡异的光。他怀中抱着的，正是育英高中的社团合影，照片里所有社长的眼睛都被挖去，渗出黑色的血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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