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起赢

期中考试的排名贴出来那天，夏霖攥着卷子在公告栏前站了很久。她的名字和周羡的名字隔着三个名次，风卷起公告栏前的落叶，她忽然想起某个傍晚，周羡转着笔问她：“你说，我们会考上同一所大学吗？”

那时她只顾着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，没听清答案。现在她望着那串冰冷的数字，突然懂了他当时眼底的认真。

晚自习的铃声像催命符，夏霖却在座位上迟迟没动。同桌戳戳她：“想啥呢？数学老师要抽查了！”她猛地回神，却在抬头时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眸——周羡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班门口，手里拿着本物理竞赛辅导书。

“出来一下。”他声音压得很低，走廊的灯光在他侧脸投下浅淡的阴影。

夏霖的心跳漏了一拍，跟着他走到楼梯间。老旧的感应灯忽明忽暗，周羡把书塞进她怀里：“这道题你上周问过我，解法写在扉页了。”

她摸到书页上的温度，鼻尖忽然一酸。这些天被课业压得喘不过气，她以为他早就忘了课间操的对视、食堂的偶遇，忘了那句“想遇见的人”。

“你……”她刚开口，周羡却先一步笑了：“别多想，我只是觉得，我们得一起赢。”

月光从楼梯间的窗户挤进来，落在他微扬的嘴角。夏霖抱着那本厚重的辅导书，忽然觉得高二的题海也没那么可怕了——原来有些心跳，从不会被忙碌淹没，只会在间隙里，亮成指引方向的星光。

第二天清晨，夏霖的闹钟依旧很早，但她不再是迷迷糊糊地洗漱。她站在镜子前，把周羡写的“一起赢”三个字贴在镜角，然后深吸一口气，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。

在校门口，她果然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。周羡倚着老槐树，手里转着的不再是笔，而是她昨天落下的那本辅导书。

“早。”他抬起头，阳光落在他眼里，碎成一片璀璨的光。

夏霖的心跳又开始乱撞，却不再是慌乱，而是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。她走上前，接过书，轻声说：“嗯，一起赢。”

风吹过老槐树的枝叶，沙沙作响，像是在为他们奏响新的序章。

往后的日子，夏霖和周羡的交集成了习题册上的批注、走廊里交换的笔记，以及晚自习后并肩走过的那段路。

一次物理竞赛模拟考，夏霖对着一道电磁感应题卡了很久。周羡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，指尖在草稿纸上画出磁场线：“这里的等效电路要这么画……”他的声音带着深夜的沙哑，夏霖却听得格外清晰。

“谢了。”她抬头，撞见他眼底的红血丝，心里某个角落忽然软得一塌糊涂。

周羡轻笑：“下次换你教我语文古诗赏析。”

“成交。”

模考成绩出来，两人的名字紧紧挨在一起，被老师当作“互助典范”在年级大会上表扬。夏霖站在台下，偷偷看向周羡，他正好也望过来，两人相视一笑，掌声里藏着只有彼此懂的默契。

一模前的周末，夏霖在图书馆被一道导数题困住，草稿纸画得乱七八糟。忽然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，在她的草稿纸上补了关键的一步推导。

“这里用洛必达法则会快些。”周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，夏霖猛地抬头，撞进他含笑的眼眸。

“你怎么也……”

“怕某个笨蛋熬夜熬到天亮。”周羡把一杯热牛奶放在她桌角，“补补脑子。”

夏霖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，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挠过。她低头继续演算，却没看见周羡在她转身后，悄悄把她写错的那页草稿纸折好，放进了自己的笔袋。

晚自习课间，走廊里挤满了背书的同学。夏霖抱着历史书背到口干舌燥，一转身就看见周羡靠在栏杆上，手里拎着两瓶冰镇汽水。

“喏，荔枝味的。”他把其中一瓶塞到她手里，瓶身的凉意瞬间驱散了燥热。

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？”

周羡挑眉，指了指她书包上挂着的荔枝形状钥匙扣：“喜好这东西，还挺好猜的。”

晚风穿过走廊，夏霖咬着吸管，听着他讲物理竞赛的趣事，忽然觉得，高二的题海虽苦，却因为这些藏在缝隙里的瞬间，变得甜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