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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 归墟隐劫

天衍道尊

归源古树,第九万六千片金叶,无风自落。

  叶脉间流转的星辰,忽明忽暗,仿佛在预示着什么。

  月璃跪坐在盘虬树根前,手中的龟甲,寸寸碎裂,最终裂出三道触目惊心的凶纹——这是巫族传承中,最为不祥的“天泣之兆”。

  她猛地抬头,望向树冠最高处,那座象征着至高道尊的宫阙。

  只见林玄的白玉道袍,已然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星霜,像是被岁月侵蚀了痕迹。

  “三清天的灵力,正在倒流。”

  林玄指尖捻起一片飘落的枯叶。

  叶肉在触及的瞬间,化作了细微的飞灰,露出了内里漆黑如墨的经络,仿佛被某种邪恶力量侵蚀。

  “有人,在篡改归墟海的本源道则。”林玄的声音,低沉而凝重。

  紫衣女子的残魂,突然从古树枝桠间显现。

  她的九条狐尾,不安地缠绕着三枚褪色的星核,语气中带着一丝忌惮:“本尊嗅到了一股,极为熟悉的气息…是‘葬天棺’的尸香!而且,这其中,还夹杂着一丝,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味道。”

  九幽界深处,传来地脉崩裂的轰鸣。

  十万阴兵,抬着一口巨大的青铜棺椁,破土而出,声势浩大,震动九天。

  棺椁表面的饕餮纹,缓缓睁开了血红色的双目,喷吐出浓郁的尸气,凝结成遮天蔽日的黑云,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墨色。

  林玄的归源道纹,刚刚触及到棺木。

  便见三根缠满了诡异符咒的玉指,猛地穿透了棺盖——那手指晶莹剔透,宛若最上等的羊脂美玉,但指甲上,却刻着天道禁术《葬冥书》的残章,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。

  “玄溟老儿,你竟然还留着半缕残魂!苟延残喘至今,真是出乎本尊的预料。”紫衣女子眼神一寒,狐尾骤然炸开混沌之火,九颗狐首金铃,发出刺耳的鸣响,震慑神魂。

  棺中,缓缓坐起一具尸仙。

  他身着腐朽的帝袍,头戴破败的皇冠,显得不伦不类。

  而他额间的那颗竖瞳,竟然是林玄当年亲手斩落的,初代天道的左眼!此刻,这颗左眼,闪烁着妖异的光芒,死死地盯着林玄。

  尸仙的喉间,滚动出沙哑的道音,每一个字,都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:“归源古树…不过是我等当年玩剩下的把戏…你们真以为,凭借此树,便能超脱天道?”

  他缓缓抬起手,袖中飞出了七十二盏幽冥灯。

  灯芯燃烧的,赫然是各界生灵的命魂!这些命魂,在火焰中痛苦地挣扎着,发出凄厉的哀嚎。

  月璃脸色苍白,她将巫神杖猛地插入地脉。

  然而,却见黄泉之水,自杖尖倒涌而上,直冲苍穹,景象骇人。

  三万六千条冥河,贯穿了九界,河底浮起无数的青铜棺椁,密密麻麻,一眼望不到尽头。

  林玄催动创世之瞳,看穿了虚实。

  他发现,那些棺木里躺着的,竟然都是历代天道的转世身!每一个转世身,都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
  “你以为,你斩断的,仅仅只是因果吗?”玄溟尸仙的指甲,轻轻划过虚空,割裂出三百道轮回裂缝,声音中充满了嘲讽,“我等,早在归墟海,埋下了‘万劫引’,等待的,就是你这个愣头青,重开天道!”

  他顿了顿,语气变得阴森而得意:“所谓‘万劫引’,乃是以历代天道陨落后残存的一丝执念为引,辅以无尽岁月积累的怨气,所形成的绝世杀局!一旦引动,便可将所有与天道有关的存在,彻底抹杀!”

  紫衣女子突然发出一声痛呼。

  她的九条狐尾,被裂缝中,突然伸出的锁链,死死地贯穿。

  那些锁链,表面刻满了林玄无比熟悉的文字——正是《轮回天书》初稿中,被撕去的“葬仙篇”!

  归源古树,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,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。

  树根处,浮现出半卷焦黑的古籍,散发着古老而沧桑的气息。

  林玄以指为剑,毫不犹豫地剖开了树心。

  他发现,《轮回天书》,竟然在树核之中,悄然重生——然而,缺失的“葬仙篇”,此刻,正在玄溟尸仙的手中,熊熊燃烧!

  “道尊,不可!”月璃的巫血,染红了三千青丝,她嘶声喊道,“若是毁去天书本体,九界根基,将会…”

  她的话还未说完。

  林玄,已然引动了古树的星辉,点燃了自身。

  他的道体,在业火之中,化作了流动的星砂,每一粒星砂,都映照着不同世界的生灭,景象瑰丽而壮阔。

  玄溟尸仙的葬天棺,突然出现了道道龟裂。

  从棺中飞出的初代天道左眼,被星砂紧紧包裹,竟开始逆向推演《葬冥书》!

  “原来如此…”林玄的声音,从星海之中,缥缈传来,“你们惧怕的,从来都不是归源古树,而是众生自悟的‘无上道种’!你们,害怕众生,真正超脱!”

  九万口青铜棺,同时开启。

  历代天道转世身的眉心,亮起了璀璨的金芒。

  他们额间的道纹,在星砂的牵引之下,缓缓脱离了肉身,于归墟海的上空,拼凑成了一部完整的《葬冥书》。

  玄溟尸仙发出了不甘的嘶吼,他的身躯,在道纹的光辉之中,寸寸崩解,化作了漫天飞灰,消散于天地之间。

  紫衣女子的狐尾,卷住了飘散的星砂,九颗金铃,奏响了安魂的往生曲,声音中带着一丝解脱:“以身为引,以魂为墨,以众生悟道为纸,这,才是真正的轮回天书!”

  月璃的巫神杖,深深插入归墟海眼。

  十万阴兵,化作了纯净的灵力,反哺九界,滋养万物。

  当最后一粒星砂,融入归源古树之时。

  新生的金叶上,浮现出了众生悟道的画面——有稚童观云,创出了惊世剑诀;有老农锄地,悟得了长生之道;有书生夜读,明悟了天地至理…

  林玄的虚影,在树冠之上,缓缓显化。

  他伸出手指,轻轻点在了玄溟尸仙消散之处,声音淡然而庄严:“自今日起,葬仙劫,归于源道。世间万灵,皆可自葬,亦可自度,轮回由心,大道由己。”

  一片金叶,缓缓飘落,落在了月璃的掌心。

  叶脉之间,隐约浮现出“第十一卷”的字样,那是,属于众生,属于未来的,新的篇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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