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在量子屏障外凝成悬浮的水晶矩阵,我蹲在生鲜区的冷藏柜前,用镊子从冻肉纹路里挑出半融化的芯片。这是昨天那个用《圣经》换止痛药的老牧师留下的,浸过圣水的十字架正在旁边的电子秤上蒸腾起细小的气泡。
"您有新的星标订单。"系统提示音响起时,货架第三排的沙丁鱼罐头突然开始鼓胀。我戴上防辐射手套掀开盒盖,涌出的不是鱼腥味,而是裹着海盐气息的全息投影——某个海岛避难所的坐标在鱼群幻影中闪烁,落款画着振翅的蜂鸟。
自动门铃发出变调的叮咚声,穿旗袍的女人踩着满地晶核残渣走进来。她鬓角的珍珠发夹在霓虹灯下泛着诡异紫光,当我瞥见她虎口处的蜂鸟纹身时,冷藏柜里的丧尸突然集体拍打玻璃。
"听说这里有卖后悔药。"她将鎏金手包放在收银台,开口时露出镶着红宝石的犬齿。手包自动展开成微型实验室,六个缩微版的我在培养液里沉沉浮浮,他们的眼皮都被缝上了量子编码的丝线。
我按下藏在柠檬堆里的脉冲干扰器,鱼罐头的全息投影突然扭曲成周明远的脸。他的虹膜里流转着便利店监控画面,那些我独自理货的深夜,货架阴影中总有模糊的虚影在重组基因图谱。
旗袍女的笑声像碎玻璃在金属管道里碰撞:"他们没告诉你吗?每个收银台都是记忆熔炉。"她指尖弹出的纳米丝突然刺入我的颈动脉,货架上的商品标签全部倒转,保质期数字化作蠕动的寄生虫钻进视网膜。
剧痛中我看见十二岁的自己站在实验室环形走廊,白大褂下摆沾着丧尸的脑浆。手中的记录仪正在播放便利店监控——那根本不是穿越后的画面,而是二十年前某次基因实验的同步录像。玻璃门外晃动的丧尸,全都长着与我相似的面容。
"认知校准完成度89%。"系统的机械音混着周明远的叹息,冷藏柜的丧尸化身突然撞破防弹玻璃。它腐烂的手掌按在旗袍女肩头时,那些纳米丝瞬间熔化成滚烫的金属泪,在地面蚀刻出蜂鸟交配的求偶舞轨迹。
我挣扎着抓起货架上的老干妈辣酱,玻璃瓶身浮现出加密的脑电波图谱。当酱料泼洒在旗袍女脸上时,那些辣椒籽突然在空气中组成量子锁,将她尖叫的声波封存在六边形结界里。她的珍珠发夹滚落在地,露出皮下植入的微型虫洞发生器。
暴雨突然穿透量子屏障,混着晶核粉末的雨水在便利店地面积水成渊。漂浮的方便面包装袋上,生产日期正逆转为丧尸病毒爆发的凌晨三点。我蹲在逐渐冰冷的旗袍女身旁,发现她锁骨处的蜂鸟纹身正在渗血,羽翼末端连接着我后颈的胎记。
货架深处传来纸页翻动的沙沙声,那个总来换铅笔的老丧尸正用骨指翻阅《追忆似水年华》。泛黄的书页间夹着周明远年轻时的照片,他身后的实验室白板上画着便利店平面图,而助手席上的女人戴着珍珠发夹,虎口振翅的蜂鸟停驻在咖啡杯沿。
冷藏区的碎玻璃突然悬浮,折射出七十二个平行时空的便利店惨状。在某个镜像里,穿校服的小女孩正将彩虹糖喂给婴儿版的我,糖纸在育婴箱上贴成蜂鸟图案;另一个时空中,旗袍女把量子切割刀刺入周明远的心脏,刀柄上的编码与我的基因序列完全吻合。
系统的光屏突然溢出蓝色黏液,周明远的脸在黏液中沉浮:"看看收银机最底层的夹层。"我抠开生锈的硬币槽,摸到张泛黄的拍立得——五岁生日那天,我坐在实验室的收银台模型里,身后是正在绘制蜂鸟徽章的周明远,而旗袍女端着蛋糕站在阴影中,蜡烛数量正好是如今倒计时剩余的小时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