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浪抱着白飞飞的尸体站在船头,海风掀起她的白发,宛如冬日的残雪。他的掌心握着半块青铜镜碎片,碎片在月光下泛起幽蓝的光,镜中隐约浮现白飞飞的笑颜。三天前他在幽灵宫废墟捡到这枚碎片时,分明感受到她残留的神魂波动。
“公子,前方就是蓬莱岛了。”老船工的声音沙哑如裂帛,“不过老朽劝您一句,那岛上的神仙……未必愿救凡人。”
沈浪握紧腰间的剑,目光坚定:“就算要闯鬼门关,我也要带她回来。”
话音未落,海面突然掀起巨浪。沈浪护住白飞飞的尸体跃向高处,却见浪尖上浮现出无数血色人脸,正是王莲花死前消散的血蝶残魂。它们汇聚成漩涡,将船只瞬间吞噬。
沈浪在冰冷的海水中沉浮,白飞飞的尸体像片落叶般飘远。他拼尽全力游向她,却被暗流卷入海底。朦胧中,他看见一座布满符咒的石门缓缓开启,门后传来白飞飞的轻唤:“沈浪……”
再次醒来时,沈浪躺在一间竹屋里。窗外传来孩童的嬉笑声,阳光透过纸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他正要起身,门帘被掀开,一位戴面纱的少女端着药碗进来:“你醒了?”
沈浪警惕地握住剑柄,却发现体内真气紊乱,竟无法运功。少女将药碗放在床头:“别担心,爹爹说你中了血月妖毒,需要好好调养。”
“这里是什么地方?”沈浪望向窗外,远处的山崖上刻着巨大的幽灵图腾,与白飞飞佩戴的玉佩一模一样。
少女正要回答,屋外突然传来惊呼。沈浪挣扎着起身,只见海边聚集着村民,他们的脚下躺着数十具孩童的尸体,每个孩子的胸口都有一个血洞,心脏不翼而飞。
“又是血月妖女!”有老人哭喊着,“上个月刚献祭了三个童男,她为何还不罢休?”
沈浪心头一震,想起王莲花的血蝶残魂。他正要追问,少女突然拽住他的衣袖:“跟我来。”
两人来到山崖后的洞穴,洞壁上绘满了幽灵宫的祭祀壁画。少女揭开面纱,露出与白飞飞有七分相似的容颜:“我叫叶清瑶,是幽灵宫守墓人的后裔。二十年前,宫主将刚出生的小姐托付给我们,让我们世代守护往生崖的秘密。”
沈浪的呼吸急促起来:“往生崖能复活飞飞?”
叶清瑶点头:“往生崖连通生死两界,需以七块幽冥镜碎片为引,用千年寒玉重塑神魂。但启动祭典需要活祭,而且……”她犹豫着,“祭典一旦失败,献祭者的神魂会被永远困在幽冥界。”
沈浪正要说话,洞外突然传来惨呼。他冲出去,只见叶清瑶的父亲被血蝶残魂缠绕,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。沈浪挥剑斩向血蝶,却见它们凝成王莲花的虚影:“沈浪,把白飞飞的尸体交出来,我便饶你不死。”
沈浪一剑刺向虚影,却扑了个空。王莲花的笑声回荡在村中:“告诉你们个秘密,这些村民都是幽灵宫的弃子,他们的血,可是喂养我妖蛹的绝佳补品。”
叶清瑶突然指向沈浪手中的青铜镜碎片:“快看!”碎片发出强光,在空中投射出白飞飞的残魂。她的身影透明如薄雾,声音却清晰如昨:“沈浪,不要为我牺牲……”
沈浪的眼眶通红:“我不会再让你离开。”他转向叶清瑶,“告诉我如何集齐幽冥镜碎片。”
叶清瑶取出半块碎片,与沈浪的合为一体:“剩下的五块,分别藏在幽灵宫的五大禁地。但禁地都有上古凶兽镇守,凭你现在的功力……”
沈浪握紧碎片:“带我去最近的禁地。”
深夜,沈浪独自潜入村后竹林。月光下,竹叶沙沙作响,仿佛千万个幽灵在低语。他按照叶清瑶的指引,找到一座荒废的祭坛,坛中央的石盒中躺着第三块幽冥镜碎片。
正要触碰石盒,地面突然震动,一条水桶粗的赤练蛇破土而出,蛇头竟长着人脸。沈浪挥剑斩去,蛇身却分裂成无数小蛇,将他团团围住。
“沈浪,你为了一个死人,值得吗?”蛇群中传来王莲花的声音,“加入我,我让你永生不死。”
沈浪冷笑:“妖女,少废话。”他运起“乾坤挪移”,将蛇群的攻击尽数反弹。赤练蛇发出惨叫,蛇头人脸露出惊恐之色:“你……你怎么会幽灵宫的禁术?”
沈浪一剑刺穿蛇头,蛇群瞬间消散。他抓起碎片,却发现碎片上染着黑血,在月光下蠕动如活物。
与此同时,渔村方向传来叶清瑶的惊呼。沈浪赶回时,只见叶清瑶被血蝶残魂缠住,村民们的尸体围成圆圈,中央的血月妖蛹正在吸取他们的生命力。
“沈浪,救我!”叶清瑶的声音虚弱。沈浪挥剑冲向妖蛹,却被无形的结界弹开。王莲花的虚影从蛹中浮现:“这具躯体即将成型,等我吞噬了白飞飞的神魂,快活王就能真正复活!”
沈浪望着昏迷的叶清瑶,突然想起她与白飞飞相似的容颜。他咬破指尖,将鲜血滴在幽冥镜碎片上,碎片发出强光,竟将血月妖蛹的邪力吸入镜中。
“不!”王莲花尖叫着,妖蛹开始萎缩。沈浪趁机将碎片插入妖蛹,紫色火焰瞬间将其吞噬。
叶清瑶醒来时,渔村已恢复平静。沈浪望着手中的三块碎片,对她道:“剩下的碎片,我会找到。”
叶清瑶欲言又止,最终递给他一张泛黄的地图:“最后四块碎片,藏在往生崖底的幽冥殿。但那里……”
沈浪接过地图,目光坚定:“为了飞飞,龙潭虎穴我也闯。”
三日后,沈浪背着白飞飞的尸体站在往生崖前。悬崖深不见底,云雾中传来鬼泣之声。他将三块碎片嵌入崖壁的图腾,石阶缓缓浮现,直通下方的幽冥殿。
殿内寒气刺骨,沈浪每走一步,地面便裂开缝隙,露出下方的忘川河。他在殿中央发现一座冰棺,棺中躺着的竟是年轻时的幽灵宫主,她的手中握着最后四块幽冥镜碎片。
沈浪正要触碰冰棺,殿门轰然关闭。王莲花的虚影再次出现,她的身后跟着被操控的叶清瑶,利刃抵在少女的心口:“放下碎片,否则我杀了她。”
沈浪的手顿住,叶清瑶的眼泪滑落:“快走,别管我……”
王莲花的笑声充满快意:“沈浪,你以为复活白飞飞就能弥补一切?她终究是快活王的女儿,体内流淌着邪血!”
沈浪的眼中闪过痛苦,但随即坚定:“我爱她,无关血脉。”他挥剑斩向冰棺,碎片应手而落。与此同时,叶清瑶用尽最后的力气挣脱束缚,扑向王莲花的虚影。
“快走!”叶清瑶与王莲花的虚影同归于尽,沈浪抱起白飞飞的尸体冲向崖顶。往生崖在他身后崩塌,幽冥殿的寒气将王莲花的残魂彻底冻结。
月光下,沈浪将七块碎片拼成完整的青铜镜。镜面浮现出白飞飞的笑脸,她的声音轻柔如春风:“沈浪,谢谢你……”
沈浪的眼泪落在镜面上,镜面泛起涟漪,白飞飞的尸体缓缓升空,被柔和的白光包裹。当光芒散去时,她的睫毛轻轻颤动,睁开了双眼。
“沈浪……”她的声音有些虚弱,但笑容温暖如昔。
沈浪紧紧抱住她,生怕这是一场梦:“我在,再也不会让你离开。”
然而,没人注意到,沈浪腰间的青铜镜碎片在白飞飞复活的瞬间,有一道极细的裂痕悄然蔓延,镜中深处,一双猩红的眼睛缓缓睁开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