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日的暖阳渐渐染上了几分热烈，青藤中学图书馆的窗台边，银杏叶在微风中轻轻颤动。颜晓晓坐在桌前，白皙的手指咬着笔帽，眼睛却时不时地偷瞄着正在解题的林沫。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林沫身上，勾勒出她优美的侧脸线条，她解题时颤动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，轻轻扇动在颜晓晓的心尖。蓝色的窗帘在她们身后随风轻轻摇晃，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投在《三角函数精讲》的扉页上，恰似一对相互依偎的括号。
“辅助线应该从这里延伸。”林沫突然用钢笔尾端戳了戳颜晓晓的手背，冰凉的金属触感让颜晓晓差点跳起来。她闻到林沫散开的马尾辫中飘出的茉莉香，这才发现林沫今天换了一条珍珠发绳，在渐渐暗去的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，像极了林沫给她的那种温柔又安心的感觉。
就在这时，图书馆的玻璃门被推开，一阵浓郁的迪奥真我香水味飘了进来。颜晓晓不用抬头就知道是程雪她们来了。这三个女生从开学起就形影不离，总是穿着限量款的运动鞋，周身散发着一种张扬的气息。程雪把镶着水钻的保温杯重重地放在邻桌，那声响震得颜晓晓的橡皮滚到了林沫手边。
“不是说今晚要帮诗雅改法语演讲稿？”周媛晃着最新款的苹果手表，表盘倒映出颜晓晓泛红的脸，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，“年级第一现在改行当慈善家教了？”
林沫不紧不慢地合上《奥数进阶教程》，封皮擦过颜晓晓的笔记本，发出沙沙的声响。颜晓晓低着头，盯着自己的笔袋，心里有些紧张。这时，李诗雅轻笑一声，涂着奶茶色指甲油的手指划过颜晓晓的练习册，在那张67分的周测卷上敲出轻响：“你懂什么黎曼猜想吗？要不要学姐给你讲讲？”
“上周的拿铁好喝吗？”林沫突然开口，声音清冷得像浸了冰的琴弦，“你说要补习三次时态，我整理了二十页笔记。”她从书包里抽出烫金封面的活页本，扉页上“致诗雅”的法语花体字刺痛了颜晓晓的眼睛。
李诗雅腕间的卡地亚手镯撞在桌角，发出清脆的声响：“所以我们是三杯咖啡就能打发的？”她突然俯身贴近颜晓晓，脸上带着一丝不屑，“知道沫沫初中就拿到钢琴十级吗？你这种连琴键都没摸过的...”
“上周的几何题…”林沫突然把钢笔拍在桌上，墨汁溅在了程雪的新校服上，“全年级只有两个人用非欧几何思路解题。”她展开颜晓晓画满三十七种辅助线的草稿纸，眼神坚定，“需要我指出谁在校长面前讲解过拓扑学吗？”
颜晓晓的眼泪不受控制地砸在皱巴巴的纸面上，晕开了昨夜熬夜画的第十九种解法。想起余秋雨陪她在器材室黑板演练的每个午休，也想起林沫说“你只是需要规范步骤”时，睫毛上闪烁的星光。
程雪突然扯过那张草稿纸：“这种鬼画符也算解题？”她镶着碎钻的指甲撕开了纸的裂缝，“要不要教教你什么叫标准答案？”
“就像你上周偷改小测分数那样标准？”林沫的声音瞬间让空气凝固。夕阳穿过百叶窗，在她脸上切出锋利的光影，“需要我现在给王老师打电话吗？”
周媛的香奈儿耳环突然停止了晃动。颜晓晓看见李诗雅精心打理的卷发在微微颤抖，程雪新做的水晶甲掐着活页本的封皮面。林沫捡起滚落的珍珠发绳，突然握住颜晓晓发抖的手腕，把发绳系了上去：“校规第三十二条，损坏他人学习资料扣德育分五分。”
当三个踉跄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时，颜晓晓发现林沫的手冰凉得如同她腕间的珍珠。暮色把她们的影子绞成了麻花，林沫松开手时，颜晓晓看见她雪白的衬衫领口洇着汗迹。
“对不...”颜晓晓刚想开口。
“这道拓扑变换。”林沫突然用钢笔尖挑起颜晓晓的下巴，笔杆残留的体温灼得她微微战栗，“你比她们早半年想到。”她在泪痕交错的草稿纸上画了个克莱因瓶，“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？”
颜晓晓怔怔地看着墨水在纸上蜿蜒成莫比乌斯环，那些曾被嘲笑的“鬼画符”，突然在泪光中绽放成了星云。林沫的声音混着茉莉香飘来：“有人终其一生画圆，而你生来就该描绘高维宇宙。”
晚风卷着最后一片银杏叶扑进窗内，颜晓晓发现笔袋里多了一颗珍珠。那是从林沫发绳上掉落的，裹着一层温润的月光。她转头望向操场，看见程雪她们围着林沫说着什么，林沫温婉的脸色逐渐变得清冷，她单薄却挺直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遥不可及。
暮色把老小区的红砖墙染成了蜂蜜色，颜晓晓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，在锈迹斑斑的单元门前停住了脚步。余秋雨正坐在歪脖子梧桐树下的长椅上织围巾，深灰色的毛线团在她膝头滚来滚去，针脚间漏下的夕阳，像碎金般洒在她泛白的校服裤上。余秋雨就像一个温暖的小太阳，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出现在颜晓晓需要的时刻。
“今天有糖醋排骨。”余秋雨头也不抬地说，指尖银针穿过毛线时带起细小的光尘。她总能在二十米外就听出颜晓晓的脚步声，就像能隔着校服口袋摸出她藏着的眼泪。
颜晓晓挨着她坐下，梧桐叶的影子爬满了两个人的肩膀。余秋雨从书包侧袋摸出一包栗子，纸袋上还带着体温：“奶奶炒的，说让你补补脑。”
剥开的栗子壳裂成小船的形状，颜晓晓盯着掌心的栗仁，突然想起林沫指尖的钢笔茧。她张了张嘴，眼泪先于声音落了下来，在余秋雨的校服袖口洇出深色小花。
余秋雨放下织到一半的围巾，针织针戳进发髻里：“谁欺负你了？”见颜晓晓摇头，她从衣服口袋里抽出绣着栀子花的手帕，“那就是林沫让你受委屈了。”
晚风掀起颜晓晓的刘海，露出额角淡白的疤痕。那是小学时替余秋雨挡下飞来的石块留下的，此刻在暮色里像枚褪色的月牙。“秋秋...”她攥着余秋雨给她的、沾满栀子香的手帕，“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？”
五楼忽然传来开窗声，余秋雨奶奶探出头，银发在风里飘成蒲公英：“两个囡囡不上来吃饭？晓晓你爸今天烧了腌笃鲜！”老人晃了晃手中的汤勺，油星子溅在窗台种的小葱上。
501室的门把手上挂着褪色的中国结，颜晓晓转动钥匙时，听见对门502传来糖醋排骨的焦香。余秋雨家玄关摆着两双同款拖鞋——蓝色的属于秋雨，粉色的被秋雨奶奶戏称为“晓晓专属座” 。
“我回来了。”颜晓晓对着空荡荡的客厅轻声说。餐桌上罩着蓝格子防蝇罩，底下压着张字条，父亲歪扭的字迹写着：晓晓，爸去顶晚班，菜在锅里焐着。姐姐寄的快递在沙发。
余秋雨已经端着青花瓷碗过来，腌笃鲜的香气混着她家糖醋排骨的甜腻，在楼道里酿成独特的味道。她熟门熟路地拉开颜家老式碗柜，取出印着牡丹花的搪瓷盘：“我爸今天烧糊了鱼，来你家蹭口汤。”
斑驳的墙面上贴着颜雪大学时的奖状，玻璃框右下角还粘着晓晓小时候画的向日葵。余秋雨舀汤时望着那张泛黄的“全国大学生数学建模竞赛一等奖”，突然说：“颜姐姐上周问我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。”
颜晓晓夹排骨的手顿了顿。姐姐的快递盒躺在沙发上，胶带上还沾着魔都的潮湿气息。她想起颜雪离家那天下着暴雨，二十二岁的姐姐拖着行李箱，把录取通知书撕成碎片撒进垃圾桶。“姐去挣你的读书费。”颜雪抹掉她脸上的泪，苦涩地安慰着。
“林沫今天...”颜晓晓突然开口，豆腐在勺子里颤巍巍地晃，“她握了我的手。”
余秋雨的汤勺撞在碗沿上，叮当一声惊醒了窗台打盹的狸花猫。她望着晓晓手腕上不知何时缠着的珍珠发绳，突然伸手摸了摸自己发髻里的针织针——那是颜雪教的，说想哭的时候就戳戳自己。
“要去看星星吗？”余秋雨突然起身拉开阳台门。生锈的晾衣架上挂着颜爸的厨师服，在夜风里晃成巨大的白鸟。她变魔术般从花盆后摸出半包仙女棒，金粉包装纸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。
颜晓晓记得这是颜雪去年过年时没用完放哪里的。那时姐姐穿着合身的西装套裙回家，口红粘在晓晓咬过的糖瓜上，说等下次寒假了就带她们去芬兰看极光。余秋雨擦亮火柴的瞬间，两个少女的影子在墙面上疯长，仿佛突然拥有了触碰星辰的身量。
“你闻到没？”余秋雨忽然凑近她耳畔，燃烧的仙女棒在两人之间迸溅出金色星子，“你身上有林沫的茉莉香。”
颜晓晓惊得差点打翻火柴盒，火星落在余秋雨刚织好的围巾上，烧出个焦黄的逗号。501和502的阳台原本隔着水泥墙，此刻却被月光融成完整的银河。她望着对门阳台上秋雨奶奶晾晒的茉莉花茶，突然想起林沫笔袋里总有的茉莉味便签纸。
余秋雨用烧焦的毛线勾住晓晓的小指：“下周月考，要给颜姐姐点颜色看看吗？”她晃了晃手机，屏保是三人初中时的合照——颜雪穿着学士服，脑袋歪在她们中间，余秋雨在照片边缘画满幼稚的爱心。
夜风卷着炒栗子的叫卖声掠过晾衣架，颜晓晓望着远处写字楼通明的灯火，那里有正在加班的颜雪。她突然摸出林沫给的钢笔，在余秋雨掌心画了道抛物线：“秋秋，我想以后考A大数学系。”
余秋雨腕间的红绳铃铛叮咚作响，那是颜雪从灵隐寺庙求来的。她反手在晓晓手心画了个更大的圆：“那我就考A大美院，以后给你的论文画插图。”燃烧殆尽的仙女棒跌进花盆，惊醒了沉睡的波斯菊种子。
对门传来秋雨奶奶的咳嗽声，两个少女蹑手蹑脚缩回屋里。颜晓晓的床头贴着泛黄的便利贴，是颜雪高中时写的公式表。余秋雨钻进晓晓的被窝时，带进一身栀子花香：“明天早餐想吃粢饭糕还是葱油饼？”
月光淌过窗户洒进房间，在枕边汇成小小的银溪。颜晓晓在朦胧中听见余秋雨哼着跑调的《小星星》，恍惚想起七岁那年，她们也是这样挤在颜雪房间的床上，听姐姐讲拓扑学里的莫比乌斯环。
第二天清晨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颜晓晓的脸上，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，发现余秋雨已经不在身边。她伸了个懒腰，突然想起昨晚和余秋雨的约定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
她快速地洗漱完毕，穿上一件淡绿色的连衣裙，裙子的款式简洁却不失清新，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。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丝带，打了个俏皮的蝴蝶结，更衬出她纤细的腰肢。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背后，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，再配上她那清纯幼态的容颜，活脱脱像一朵盛开在春日里的小白花。
她来到客厅，发现余秋雨正和父亲在厨房忙碌着。余秋雨系着围裙，手里拿着铲子，正在煎着葱油饼，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。
“晓晓，你醒啦，快来尝尝我做的葱油饼，看看有没有长进。”余秋雨笑着招呼道。
颜晓晓走过去，拿起一块葱油饼咬了一口，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：“哇，秋秋，太好吃了，比外面卖的还好吃呢。”
父亲在一旁笑着说：“秋雨啊，你这手艺都快赶上我这个大厨了。”
余秋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：“叔叔，您就别夸我了，我这也是跟我奶奶学的。”
三人吃完早餐，一起向学校走去。一路上，颜晓晓和余秋雨有说有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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