闹钟还没响，朴兮语就醒了。窗外天色阴沉，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，仿佛随时会坠落下来。她轻手轻脚地起床，生怕吵醒隔壁的左奇函——今天是月末考核的日子，他需要充足的睡眠。
朴兮语（还好进的影视部不用考核……不然……）
束胸带勒紧的时候，朴兮语倒吸一口冷气。最近胸部发育得越发明显，即使是最小号的束胸也让她呼吸困难。她对着镜子调整领口，确保没有任何可疑的曲线暴露。
厨房里飘来米粥的香气。厨房齐楠起得比朴兮语还早，正在灶台前忙碌。看到朴兮语，她笑着指了指蒸锅
齐楠做了小米粥，天气凉了容易胃着凉，吃这个养胃
朴兮语点点头帮忙摆碗筷。她特意把左奇函的椅子往后挪了半米——自从上周他随口提了句"吃饭时腿伸不开"，这个小动作就成了她的习惯。
左奇函妈…
左奇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却比平时沙哑许多。
朴兮语转身，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。左奇函脸色红的异常，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，眼睛却亮着光。
齐楠立刻放下勺子去摸他额头
齐楠天哪！这么烫？
左奇函躲开母亲的手
左奇函没事，可能就是…没睡好
朴兮语鬼使神差地也伸出手，指尖触到他太阳穴的皮肤，灼热的温度让她心头一颤。左奇函似乎没料到这个动作，愣在原地，长睫毛轻轻扇动，在眼下投出两片阴影。
齐楠必须去医院。我这就给你们公司请假...
左奇函声音突然提高，随即又虚弱下来
左奇函不用！今天…考核……
朴兮语看着他发白的指节紧紧攥着椅背，胸口泛起一阵酸涩。她知道左奇函为这个考核准备了多久——书桌上的台灯几乎每晚都亮到很晚，曲谱边角全被翻得卷了起来，甚至洗澡时都能听见他在练歌。
朴兮语先量体温
她轻声说，跑去拿医药箱。
体温计显示38度。齐楠急得眼眶发红
齐楠都发烧了！bb你这次就不参加了
左奇函已经摇摇晃晃地往楼上走
左奇函我吃片退烧药就好...
朴兮语跟上去，在楼梯拐角处拽住他衣角
朴兮语左奇函……
这是她第一次大声直呼他的名字。少年回头，因高烧而湿润的眼睛像蒙了层雾气，嘴角却还倔强地抿着。
朴兮语声音发颤
朴兮语我陪你去吧！我可以照顾你…（毕竟…你一直都是那么…照顾我……）
左奇函盯着她看了几秒，突然伸手揉了揉她发顶，就像平时常做的那样。但这次，他的掌心滚烫，动作也比平时轻柔许多，仿佛在触碰什么易碎品。
他声音带着哑意
左奇函傻子，考核你又不能进来陪同…放心，我可以的
最终妥协的方案是：左奇函吃退烧药去参加考核拍摄，齐楠开车送他，朴兮语正常上学。但当她看着左奇函勉强咽下半碗粥就放下勺子时，指甲已经不知不觉掐进了掌心。
————
雨开始下了。起初只是零星雨点，等朴兮语到学校时，已经变成倾盆大雨。教室里吵吵嚷嚷，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，眼前全是左奇函发红的眼尾和虚浮的脚步。
那天开学时带她进班的班长周以冬敲了敲她桌子
周以冬（客串）朴同学，交作业了
她这才惊觉自己连书包都没打开。翻找作业本时，一张纸条飘了出来——是左奇函的字迹：「抽屉里有备用雨伞，别淋雨。」
朴兮语鼻尖一酸。他都病成那样了，还记得她昨天随口说没带伞...
第三节课间，雨势更大了。朴兮语望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景色，突然站起来往外冲。
"朴兮语？"老师惊讶地喊，"上课了！"
她胡乱编了个借口，头也不回地跑出教室。
冰凉的雨水瞬间浸透校服。朴兮语抹了把脸上的水珠，直奔校门口的药店。她买了好几种退烧药，又去隔壁便利店买了保温杯和蜂蜜。
她牙齿打颤地对店员说。
朴兮语麻烦...麻烦装点热水...
朴兮语的学校在城东的实验中学，打车到公司要二十分钟。朴兮语坐在出租车后座，怀里紧紧抱着装药的塑料袋，水珠不断从她发梢滴落。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她："小同学，你这样要感冒的。还是自己更重要……"
朴兮语摇摇头，眼睛盯着窗外飞逝的景色。左奇函现在怎么样了？退烧药起效了吗？他会不会头晕得看不清试卷？
哪怕下着雨公司门口也围满人群，只有雨幕笼罩着各色的人。朴兮语带着口罩，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到前襟，校服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。她偷偷走到了地库准备让门卫给自己刷卡上楼
"诶！你干什么的？"门卫大爷推开窗户问。
朴兮语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忘了地库的门卫不认识自己
朴兮语我哥在考核…他发烧了！我给他送药
"没有通知不能上前。"门卫摇头，"你等结束吧。"
朴兮语只好退到公司外不显眼的角落处。旁边有颗树，勉强能挡些雨。她掏出手机想看时间，却发现屏幕已经被雨水浸得失灵了。
雨点噼里啪啦打在树叶上，像无数小鼓槌敲击着她的神经。朴兮语把药和保温杯裹在校服外套里，自己则缩成一团。束胸带被雨水浸湿后更加窒息，但她顾不上这些了，满脑子都是左奇函苍白的脸色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雨声中传来大门口的喧嚣。他们下班了！朴兮语立刻站起来，双腿因为久坐而发麻，她踉跄了一下扶住树干。
少年分散的出来，左奇函走在最后，脚步虚浮，口罩下的脸色比早上还要难看。
朴兮语左奇函！
她忘记伪装声音，清脆的女声在雨幕中格外突兀。
左奇函猛地抬头，难以置信地看着树下浑身湿透的她。下一秒，他已经冲了过来，连伞都忘了打。
左奇函你…
他的声音哽住了，伸手去摸朴兮语冰凉的脸颊
左奇函你疯了？
朴兮语手忙脚乱地打开怀中的校服外套，里面的药和保温杯居然还干着
朴兮语快！我给你带了热水和药……
左奇函的眼睛突然红了。他一把拿过药，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朴兮语
左奇函白痴！谁让你淋雨的？你要是感冒了怎么办？
朴兮语被他吼得一愣，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来
朴兮语我怕你……
朴兮语被他拉着走，这才注意到左奇函的手烫得吓人
朴兮语你烧还没退！
左奇函闭嘴！
左奇函声音沙哑
左奇函待会儿再跟你算账……
宾馆前台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两个湿透的男生。左奇函掏出身份证
左奇函钟点房，两小时
房间很小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狭小的浴室。左奇函把朴兮语推进浴室
左奇函冲热水二十分钟，衣服给我我帮你吹
朴兮语惊恐地抱住自己。
朴兮语啊？
左奇函优雅的翻了个白眼，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件折叠整齐的T恤
左奇函你先穿我的
——————
浴室门关上的瞬间，朴兮语腿一软坐在马桶盖上。束胸带已经湿透，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。她颤抖着解开这该死的束缚，深深吸了几口气，才打开花洒。
热水冲在身上，冻僵的四肢渐渐恢复知觉。朴兮语小心地洗着头发，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——她没有替换的束胸带！湿透的那条已经不能穿了，而左奇函的T恤是修身的纯棉材质...
门外传来左奇函的咳嗽声。朴兮语咬咬牙，只好先真空穿上他的T恤。衣服上有淡淡的柑橘香，下摆刚好盖住她臀部，但胸前...她对着镜子转身，差点哭出来——没有束胸带的束缚，女性曲线一览无余。她只能将背驼了些
左奇函朴兮语？你晕倒了？
左奇函敲门
朴兮语没，没有！马上好
她慌忙抓起湿透的校服挡在胸前
开门时，朴兮语低着头，湿发垂下来遮住半边脸。左奇函已经吹干了自己的衣服，正坐在床边吃药。看到她出来，他递过一条干毛巾
左奇函头发，擦干
朴兮语接过毛巾，始终不敢抬头。她听见左奇函站起身，然后是吹风机的声音。
左奇函过来。
朴兮语磨蹭着走过去，依然用校服挡在胸前。左奇函叹了口气，按着她坐在床边，开始帮她吹头发。
温热的风拂过耳际，左奇函的手指穿梭在她发间，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。朴兮语偷偷抬眼，从梳妆镜里看到他专注的侧脸——睫毛在脸颊投下扇形阴影，鼻梁高挺的线条像被精心勾勒过，因高烧而泛红的眼尾给他平添几分脆弱感。
左奇函转过来
左奇函关掉吹风机。
朴兮语僵住不动。左奇函干脆绕到她面前蹲下，仰头看
他的声音突然卡住了。从这个角度，他能清楚地看到朴兮语T恤领口露出的一小片雪白肌肤。
时间仿佛静止了。朴兮语屏住呼吸，看着左奇函的眼睛慢慢睁大，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。她下意识往后缩，却被他抓住了手腕。
左奇函你……
左奇函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
朴兮语眼前发黑，完了，一切都完了...
就在这时，左奇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，松开了她的手。他弯下腰，额头抵在她膝盖上，肩膀因为咳嗽而颤抖。
朴兮语左奇函！
朴兮语顾不得遮掩，赶紧去拍他的背——连背都烫得吓人。
左奇函虚弱地摆摆手
左奇函药……给我水……
朴兮语手忙脚乱地拧开保温杯，蜂蜜水的甜香弥漫开来。左奇函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，突然哑声笑了
左奇函这么甜？
朴兮语结结巴巴地说，趁他低头时迅速拉高领口。
朴兮语蜂蜜……对嗓子好
左奇函没再说什么，只是安静地吃完药，然后躺在了床上。朴兮语缩在床角，大气不敢出。
左奇函过来
左奇函闭着眼睛说。
朴兮语摇头，随即想起他看不见
朴兮语我…我坐这儿就好
左奇函睁开眼，那双因为高烧而湿润的眼睛直直看着她
左奇函你冷的在发抖
确实，朴兮语的牙齿一直在打颤。她犹豫着挪过去一点，左奇函突然伸手把她拉进怀里，用被子严严实实裹住两人。
左奇函别动……
他的下巴抵在她头顶
左奇函就这一次...我太累了...
朴兮语僵得像块木头。左奇函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，心跳声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，快得异常。他的手臂环在她腰间，掌心恰好贴在她胃部，热度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。
更可怕的是，她能感觉到左奇函的呼吸越来越重，热气不断喷在她后颈
朴兮语浑身发烫，一动不敢动。左奇函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，突然松开手翻到另一侧
左奇函睡……睡觉吧
两人背对背躺着，中间隔着一道无形的界限。朴兮语盯着墙壁上的霉斑，心跳快得要蹦出胸膛。左奇函刚才...是发现了吗？还是单纯因为高烧而意识模糊？
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。朴兮语小心翼翼地转身，发现左奇函已经睡着了，长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，嘴角还沾着一点蜂蜜水的痕迹。她鬼使神差地伸手，轻轻擦去那点湿润。
就在这时，左奇函突然咕哝了一句梦话："...别淋雨..."
朴兮语的手停在半空，眼眶突然发热。她轻轻靠过去，额头抵在他后背，无声地说
朴兮语对不起…明明是我要来照顾你的……结果还麻烦你
窗外，雨声渐歇。阳光穿透云层，在宾馆脏兮兮的地毯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斑。
————本章完——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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