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

电梯如离弦之箭般急速下降，丁程鑫只感觉胃部一阵翻江倒海，仿佛要被狠狠甩出去。他紧紧地盯着不断跳动的数字，那闪烁的数字如同恶魔的眼睛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，每一次跳动都揪着他的心。 脑子里嗡嗡作响，那声音好似一群蜜蜂在耳边疯狂盘旋，苏晴那句“一切都太迟了”像一根毒刺，直直扎进他心里，扎得他心慌意乱。

随着电梯门“哐当”一声打开，他如疯了般冲出去，一路狂奔。高跟鞋重重敲击大理石地面，发出急促的哒哒声，每一声都像催命的鼓点，在他耳边震响。那声音仿佛带着魔力，催促着他加快脚步。

写字楼外，车水马龙，汽车的喇叭声、行人的嘈杂声交织在一起，形成一片喧嚣的海洋，但这一切仿佛与他隔绝。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念头——找到周奶奶。

终于，那片废墟映入他的眼帘。曾经温馨的小院，如今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，断壁残垣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，在昏暗中显得格外狰狞。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灰尘味，那味道呛得他喉咙生疼，鼻子也忍不住一阵酸涩。

丁程鑫的心猛地一沉，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潮水般将他淹没。

“周奶奶！”他嘶声力竭地喊着，声音在空旷的废墟中回荡，那声音带着无尽的焦急和担忧，仿佛要穿透这片死寂的废墟。

“老头子当年参建这房子时……”一个虚弱的声音从一堆碎砖瓦砾中传来。之前丁程鑫和张真源曾在工作中因为KPI的计算和完成情况有过一番激烈的讨论，张真源当时就说要让丁程鑫见识真正的KPI。此刻丁程鑫循声望去，看到周奶奶半倚在一堵残墙边，她的脸色苍白如纸，身上沾满了灰尘，像一尊被岁月侵蚀的雕像。

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坚毅的光芒，她颤抖着手，将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锹塞进丁程鑫手里，“真源说要教你什么叫‘真正的KPI’！”

丁程鑫还没反应过来，远处传来推土机沉闷的轰鸣声，那声音如同闷雷一般，震得大地都仿佛在颤抖。他感觉脚下的土地都在微微晃动，一种恐惧从心底油然而生。

“周奶奶！”丁程鑫惊恐地大喊。

突然，一个身影从废墟中冲了出来，像一头护犊的猛兽，挡在了祖屋前。

是张真源。 他浑身是灰，衣服破烂不堪，脸上也沾满了血污，但他眼神坚定，像一堵不可逾越的墙。月光洒在他身上，给他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。

“这房子是危楼，但……”他转过身，月光照在他裸露的背上，丁程鑫这才看到，他背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，像一条条扭曲的蚯蚓，触目惊心。

“……丁主管教我算过，承重墙能撑三分钟。”

话音未落，推土机的轰鸣声更近了，震耳欲聋，那声音仿佛要将他的耳膜震破。丁程鑫的目光一直聚焦在张真源身上，突然，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陈默，正坐在推土机上，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。那一刻，他的心猛地一紧，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和愤怒，目光也从张真源身上缓缓转移到了陈默身上。

就在这时，一个娇小的身影举着电焊枪冲进了进来。

“我焊死承重柱！”林小满大喊一声，电焊枪喷射出的火花四溅，像一颗颗流星划过黑暗的夜空。

她突然一把将丁程鑫推向张真源，“快接住！”

丁程鑫踉跄着扑进张真源怀里，一股浓烈的汗味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，冲进他的鼻腔，那味道又腥又臭，让他差点呕吐出来。

他抬起头，看到张真源手里紧紧攥着一份染血的销售合同，签名处是一个鲜红的指纹。

突然，周奶奶猛地砸开一个锈迹斑斑的保管箱，掏出一本泛黄的房产证，“房子是我的！”

她颤抖着靠近丁程鑫，在他耳边低语：“真源说你要是敢跑，就……” 老人的话被一声嘶吼打断。

“丁程鑫，接住我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