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18:00】
零号废墟，无日落，只有越来越暗的蓝电。
林渊靠在一截翻倒的混凝土柱上，用匕首背脊反复刮擦额头——
那里像有无数冰针在扎，每一下都溅起陌生画面：
> 白墙、消毒水、穿白大褂的人影晃动；
自己（？）被绑在手术台，腕口插着透明导管，液体闪着赫尔墨斯蓝；
有人喊编号："β-01，保持清醒，我们还要提取你的记忆样本。"
"够了！"林渊低吼，一刀插进地面，借力喘息。
腕表红光闪烁：
【人格污染：34%↑】
【记忆碎片：17/100】
【建议：立即休眠，降低脑负荷】
他咬碎一口薄荷烟，把苦涩烟雾吞进肺里，逼自己冷静。
"记忆可以伪造，逻辑不会。"
"我出生在C-92平民窟，母亲早亡，父亲失踪，十七岁图书馆避难，二十二岁觉醒复制——"
"那段实验室记忆，时间对不上。"
可越是否定，画面越清晰，像有人拿凿子在大脑沟回里刻字。
......
【18:30】
废墟深处，传来铁皮刮擦声。
林渊抬头，瞳孔微缩——
浓雾里走出一个瘦小身影，穿破烂校服，赤足，怀里抱着一本《小王子》。
β-04？！
女孩却比之前更残破：半边脸露出金属颅骨，水晶核心只剩空槽，步伐僵直。
她在距离十米处停步，声音带电子噪音：
"记忆......还债......"
林渊瞬间明白：摆渡人把碎片植入她残躯，让她成为"收债人"。
"还什么债？"他握紧匕首。
女孩抬手，指向他胸口那道银蓝疤痕。
"碎片......记录......抽取......"
下一秒，她眼里射出两束蓝光，在空中交织成一幅全息影像——
影像里，林渊站在联邦实验室，穿白大褂，胸牌写着：
> 【实习研究员：林渊】
【权限：B】
【负责项目：记忆植入】
镜头拉远，手术台上躺着另一个"他"，被开颅，大脑沟回间嵌满水晶薄片。
林渊（观者视角）亲手操作镊子，把最后一块碎片放入海马体，低语：
"记忆重写完成，β-01将相信自己只是平民窟少年。"
影像结束，蓝束收回。
林渊跪倒，头颅像被斧劈，剧痛中却升起一个恐怖念头——
也许，自己根本不是"被实验者"。
而是"实验执行者"。
"啊——！"他抱头嘶吼，银蓝疤痕蔓延出电网，爬满颈侧。
女孩却走近，把《小王子》递到他面前，残缺手指沾着机油，在扉页上缓慢写下：
> "所有大人都曾经是小孩。"
"包括你。"
字迹与记忆中"自己"写的一模一样。
林渊怔住，手指颤抖抚过字迹，忽然笑了，笑得比哭还难看。
"如果我是实验者，也是实验品。"
"那就把幕后的人拖出来——"
"一起还债！"
他夺过书，撕下扉页，折叠成纸飞机，用火焰在翼端烙下编号：
【β-01】
纸飞机抛向雾空，像白色审判令。
女孩抬头，金属下颌发出轻微"咔哒"，似乎也在笑。
下一秒，她身体开始龟裂，蓝光从缝隙透出——
"自毁？"林渊猛然后跃。
"轰——！"
女孩炸成漫天光屑，却没半点冲击，只有无数记忆碎片如雪花飘落。
每一片落在皮肤，便化作冰凉文字，钻进脑海——
> 【赫尔墨斯计划·一期】
目标：把"复制"升级为"创造"
关键：让复制者先成为"被复制者"
步骤：
1. 抹除研究员记忆，植入平民人格；
2. 投放废墟，让其自行觉醒；
3. 收集碎片融合数据，直至突破三阶上限；
4. 最终回收，提取"母本"。
林渊站在光雪里，浑身浴血，却前所未有的清醒。
"原来我不是意外。"
"我是......被他们亲手播种的庄稼。"
他抬头，对着看不见的幕后，竖起中指。
"等着收割？"
"我先烧了你们的田！"
......
【19:00】
零号废墟·核心圈入口。
这里立着一座倒悬的钟塔，指针逆转，每走一秒，塔身便闪烁一张人脸——
全是林渊，不同年龄，不同表情。
塔下，守着一名穿黑色风衣的男人，戴旧式军帽，帽檐压得很低。
林渊走近，认出他：猎犬杜陵的副官，隧道里传话的人。
男人嘴里仍叼着没点燃的烟，对他抬了抬帽檐：
"看来，你都知道了。"
林渊甩手，把《小王子》残页扔给他。
男人接住，扫了眼编号，笑了：
"β-01，终于想起自己是谁？"
"没全想起，但足够杀回去。"
男人点头，侧身让开钟塔入口，做出"请"的手势。
"那就进去吧，塔顶有你想见的——"
"另一个'你'。"
林渊眯眼："谁？"
男人点燃烟，深吸一口，火光映出他复杂眼神：
"真正的庄稼汉，"
"也是第一个复制你的人。"
烟雾升起，遮住塔门深处旋转的黑暗。
林渊握紧匕首，抬脚，跨入塔影。
逆钟滴答，人脸闪烁，指针倒转——
时间，开始逆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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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第六章·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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