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满推开301病房的磨砂玻璃门时,监护仪的警报声正以每秒三次的频率切割着清晨的寂静。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某种金属灼烧的焦糊味扑面而来,她下意识屏住呼吸,白球鞋踩在防滑地板上发出黏腻的声响。
七点零五分的阳光被百叶窗切碎,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投下囚栏般的阴影。男人躺在定制医疗床上,墨色碎发垂落额前,无名指那道月牙形的疤痕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珠光。林小满的视线掠过他起伏的胸膛,心电监护仪上规律跳动的绿色波形突然扭曲成月牙状——就像过去六天每个黎明时分那样。
"顾先生?"她将输液架往床边挪了半寸,不锈钢支架与地面摩擦的锐响惊飞了窗外的麻雀。指尖刚要触到他泛青的腕骨,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暴起,铁钳般扣住她的手腕。
"第七天了..."男人睫毛颤动如垂死的蝶,瞳孔在睁眼的瞬间泛起暴风雪般的银灰色,"你的护士牌呢?"
林小满的后腰重重撞在金属护栏上,消毒盘里的器械叮当作响。腕骨传来的剧痛让她想起上周在更衣室发现的淤青——同样的位置,同样的半月形指痕。晨光忽然偏移角度,她看见病号服右口袋透出微弱的反光。
金属胸牌滚烫得像块烙铁,"林小满"三个字在晨曦中蒙着血色的光晕。七日前失踪的胸牌边缘残留着暗褐色的不明物质,像是干涸的血渍,又像某种生物组织的碎屑。
**护理日志:异常事件全记录**
**Day1**
22:30 例行查房时发现患者上肢肌电信号异常活跃,监测仪显示右臂肌肉群正以每秒17次的频率收缩。23:05注射镇定剂后,患者右手食指仍持续敲击床沿,敲击节奏与病房外消防通道的声控灯闪烁频率同步。
**Day3**
03:17 中央监控室报告301病房画面出现30秒雪花屏。安保人员回放录像发现,02:59患者曾呈直角坐起,颈椎维持反生理曲度达28分钟,面朝东南方(后经查证为顾氏集团总部大楼方位)。05:20在患者枕套夹层发现微量放射性尘埃,辐射值达3.7μSv/h。
**Day5**
更换静脉营养液时发现输液管内有蓝色结晶沉淀物。化验科报告显示晶体含未知金属同位素,在紫外线照射下会释放类信息素物质。当晚值班护士陈述听到301传来金属刮擦声,疑似骨科手术器械的碰撞音。
**Day7**
06:48 患者首次恢复意识,心电图呈现规律性月牙波形(医学史无先例记录)。07:12患者抢夺护士胸牌时展现超常握力,经测定右手握力峰值达92kg(正常成年男性平均值为40-50kg)。07:30安保系统记录到不明身份女性在301窗外停留,红外成像显示其体温仅31.2℃。
林小满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,昨日在医疗废物处理室看到的场景突然闪回脑海——三支破碎的营养液安瓿瓶躺在黄色垃圾桶底部,瓶身标签被某种酸性液体腐蚀,唯有生产批号"M7-24"清晰可辨。
"你在找这个?"顾沉舟忽然松开钳制,从枕下摸出六枚护士胸牌。金属牌在晨光中摆成北斗七星阵列,每枚背面都用血画着古怪的符号。他沾着血渍的指尖点向东南方窗户,玻璃上的雾气正凝结成霜花状的方程式。
窗外忽然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脆响,林小满转头瞬间,监护仪发出刺耳的平直线警报。再回头时病床已空,只剩七枚胸牌在晨曦中诡异地旋转,拼出她左耳垂那枚朱砂色胎记的形状。
晨风掀起纯白窗帘,她看见对面住院大楼的玻璃幕墙上,赫然映着顾沉舟的身影——他正站在某间紧闭的ICU病房前,机械般精确地重复着口型:
"找、到、你、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