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拼尽全力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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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周后，WTT重庆冠军赛。
王楚钦刚结束男单半决赛，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在领奖台上。观众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，他却只注意到选手通道口一闪而过的身影——高马尾，深蓝色德国队服，左腕上那条他送的红色护腕。
蒋枝柚。
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秒。一年没有任何联系，她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，陌生又熟悉。媒体区传来议论声："德国黑马蒋枝柚爆冷击败日本选手早田希娜，明天将与孙颖莎争夺女单冠军..."
第二天决赛前，王楚钦坐在教练席后排，目光紧紧追随着场上热身的蒋枝柚。她的动作比一年前更加干净利落，反手击球时身体舒展的弧度像一把拉满的弓。当孙颖莎入场时，全场欢呼声几乎掀翻屋顶，而蒋枝柚只是安静地擦了擦球拍，眼神平静得可怕。
第一局开始，孙颖莎的攻势如暴风骤雨，11:7先下一城。第二局蒋枝柚改变策略，用连续的短球打乱对方节奏，11:9扳回一局。比分交替上升，场馆内的空气仿佛凝固，每一次击球都带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感。
决胜局10:10平，蒋枝柚的发球局。她深吸一口气，球在掌心转了转。王楚钦认出这个动作——是他教她的，用来缓解压力。球抛起，一道白色弧线划过半空，孙颖莎回球出界。11:10。最后一个球，蒋枝柚突然使出王楚钦标志性的逆旋转发球，孙颖莎判断失误，球擦网落在台面。
12:10。全场寂静了一秒，随即爆发出惊呼。蒋枝柚站在原地，球拍从手中滑落。她缓缓蹲下，把脸埋在膝盖间，肩膀微微颤抖。这不是喜悦的泪水，而是一种更复杂、更沉重的情绪。
颁奖仪式上，王楚钦作为男单冠军要和女单冠军有合照环节。他看着蒋枝柚走过来靠近他的时候，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柑橘香——还是那款洗发水。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，两人同时触电般后退半步。
"恭喜。"王楚钦干巴巴地说。
蒋枝柚的睫毛颤了颤："谢谢。"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在湖面。
记者围上来要求合影，他们被迫站得更近。相机闪光灯亮起的瞬间，王楚钦感觉到蒋枝柚的手悄悄抓住了他的衣角，又迅速松开。就像一年前那个雪夜，她在更衣室外徘徊许久，最终转身离去。
赛后采访，有记者问蒋枝柚那个制胜发球是否专门研究过。她望向远处："是跟一个很重要的人学的。"镜头拍不到的地方，王楚钦靠在墙上，手中的矿泉水瓶被捏得变形。
夜幕降临，王楚钦在酒店走廊堵住了独自回来的蒋枝柚。她穿着宽大的队服，看起来比去年更瘦了，锁骨处有一道新鲜的淤青。
"为什么走？"他直接问道。
蒋枝柚的指尖抠着冠军奖牌的边缘："我需要...变得更好。"
"为什么不联系我？"
"我怕..."她的声音哽住，"怕听到你的声音就会放弃。"
王楚钦向前一步，蒋枝柚却后退抵在墙上。他们之间隔着一年沉默的时光，隔着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，隔着领奖台上那个未完成的拥抱。
"我看了你所有的比赛。"蒋枝柚突然说，"在德国，我每天最早到训练馆，最晚离开。因为我想...如果有一天能和你站在同一个领奖台上，至少不会太丢脸。"
走廊的灯光在她眼里碎成星星，王楚钦想起国家队天台看过的那些夜空。他想说很多，最终只是伸手擦掉她脸上未干的泪痕："明天...一起吃早饭吗？"
蒋枝柚摇摇头，奖牌在胸前晃动："我早上的飞机回德国。"她转身走向电梯，没有回头，"下次...下次见面，我会更强的。"
电梯门关闭的瞬间，王楚钦看到她把脸埋进那条红色护腕里。他站在原地，直到手机震动——林高远发来消息："她这一年每天训练十二个小时，左手腕打了三次封闭。"
窗外，重庆的灯火如星河倾泻。王楚钦想起蒋枝柚决赛最后一球时决绝的眼神，突然明白：她不是不爱了，而是爱得太用力，以至于必须逃到地球另一端才能继续这份感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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