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谁敢说个“不”字?
能用钱财解决的事,总比被徐太夫人一怒之下处理了强。
他们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,一个个颤声应下,心疼得直抽抽。
看着他们一副死了爹娘的表情,徐太夫人心里的恶气才稍稍顺了些。
她不耐地挥了挥手,那动作,轻蔑得像在驱赶几只嗡嗡作响的苍蝇。
“滚吧。往后,都把心思放在正事上。阿棠可不是仲麟,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”
几个族老如蒙大赦,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,那模样,要多狼狈有多狼狈。
待人都走尽了,心腹钟媪上前,轻声收拾着地上的珠子,担忧地道:
“太夫人,您消消气……”
“阿棠既已占据良崖,回渔郡不过是早晚之事。届时若因家主之位伤了她与仲麟之间的兄妹情谊,酿成祸起萧墙的悲剧,您也难免伤心为难。”
徐太夫人闭眼叹道:“我如何不知。”
手心手背都是肉。
她偏向谁都是对另一个的残忍。
可她最近才终于意识到,自己这种看似中立不帮的态度,本身就已经是偏向了仲麟。
徐太夫人轻指着桌上堆着的一沓族老们“自愿”写下的契书,满脸疲倦地道:
“去送契书给仲麟吧。我这个做祖母的,眼下也只能为他做到这里了。”
钟媪看着她鬓边的银丝,心疼地点了点头,拿着那沉甸甸的一沓契书退了出去。
钟媪离开之后,徐太夫人独自起身,缓缓走回了内里的书房。
她取来纸笔,开始给远在良州的魏仇写信,催促她尽快回来。
数日之后,良州。
魏仇正在案前翻阅着魏劭从渔郡送来的文书,看到翰郡的条目时眉头紧锁。
“主君,又有急信。”
魏仇接过一看,竟是祖母的亲笔信。她垂眸细读,越看,脸上的神色就越是精彩纷呈。
信中,徐太夫人先是絮絮叨叨地说着家常,问她在良州可还习惯,身体如何,有没有亏待了自己。
接着笔锋一转,开始抱怨那些族老们如何不懂事,如何让她这个老婆子操心。
“那些个老不死的,净爱装糊涂!”字里行间,满是压不住火气的直白,“你们兄妹之间可以关起门来商量的事情,他们非要跳出来折腾什么让位的把戏!”
“我看他们就是嫌我这把老骨头还不够硬朗,想早点把我气进棺材里去!”
魏仇看到这里,紧绷的嘴角终于忍不住向上弯起,逸出一声极轻的笑。
看来是真的被气得不轻。
“你二哥那副闷葫芦,你也是知道的,嘴上不说什么,心里指不定憋着多大的委屈呢。”
“你也别总在良州那边磨蹭了,赶紧处置完手头的事就回来吧。你回来了,他也能松口气。”
信的末尾,太夫人的语气软了下来,透着浓浓的思念:“阿棠啊,祖母想你想得紧,夜里都睡不踏实。你不在身边,连个贴心说话的人都没有。”
魏仇放下信纸,沉默片刻,随即也提起笔,准备给太夫人回信。
信中,她乖巧地应承着要早日回去,字字句句都透着对祖母的思念与担忧,情真意切,仿佛下一刻就要插上翅膀飞回渔郡。
只是在信的最后,她写道:
“孙女听闻堂伯近来似乎不太安分,时常有些不该有的动静。”
“孙女实在担心祖母和二哥的安危,想着还是先去一趟翰郡,将此事妥善处置了再回渔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