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迟内心早已掀起滔天巨浪,他自诩心志坚定,不信鬼神。但眼前的一幕,却将他坚信不移的世界观,彻底击得粉碎。
这世上当真有鬼。
云倾脸色有些苍白,额角渗出细汗,显然消耗不小。她看着燕迟的表情,懒懒地靠在椅子上:“别愣神了,她只能显形一炷香的时间。”
看着不停往下流血泪的鬼新娘,燕迟的声音有些干涩,沉声问道:“凶手是谁?”
鬼新娘却指了指自己空荡荡的脖颈,又无助地甩了甩手。
燕迟:“……”
人是现身了,可头都断了,如何说话。
他在书案上扫视一圈,拿起了一支狼毫笔,又铺开几张宣纸。
“宋娘子可识字?”
鬼新娘名为宋柔,闻言走到了书案前,伸出半透明的手,试探着去够那支笔。
指尖穿过笔杆,又试了一次,终于,那支笔被她虚虚地握在了手中。
笔尖终于落到了纸上,发出沙沙的轻响。那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,显得格外刺耳。
笔迹歪歪扭扭,充满了挣扎和怨恨,一笔一划,都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。
燕迟的视线死死钉在那移动的笔尖上,眼睁睁看着一个名字,在纸上缓缓成型。
当最后一笔落下,狼毫笔啪嗒一声倒在纸上,滚落到一旁,染开一小团墨迹。
魏、言、之。
“魏言之?”燕迟念出这个名字,眉心紧锁。
“你认识这个人?”云倾问。
“此人是宋柔的表兄。”燕迟点头,“今日的送亲队伍,便是他带头。”
云倾想起来了,就是那个在花轿前哭得情真意切,一脸悲痛的男人。
她看向宋柔:“你表兄为何要杀你?你的头又在哪里?”
宋柔再次执笔,这次却只写下一个字。
情。
至于头颅的去向,她摆手表示自己也不知晓。她魂魄苏醒时,便已是捧着头的模样,跟着队伍在前往荆州的路上了。
“情?情杀?”云倾皱着眉,“他心悦你,你却对他无意,要嫁作他人妇,他因爱生恨?”
宋柔闻言,立刻用力地摆手。
燕迟接话:“你们两情相悦?”
宋柔握拳又摆手。
这下,两人是真看不懂了。既不是因爱生恨,又不是两情相悦,这算哪门子的情杀?
燕迟决定先问要紧的。
“你死在何处,可还记得?”
宋柔在纸上写下两个字:树林。
燕迟有些头疼,京城到荆州一路上,有那么多的树林,这要找到何年何月。
云倾看向燕迟,提议道:“方才那位秦九娘子,不是精通仵作之术么。让她来验尸,或许能从尸体上找到线索,推断出是哪片树林也未可知。”
燕迟颔首,荆州的仵作他也信不过,秦九娘子,确实是眼下最好的人选。
两人谈论间,宋柔终于想起了些什么,她将自己的头颅翻了个面。
用那只空着的手,颤颤巍巍地指向了后脑处,那里,有一个模糊的血窟窿。
属于将帅的敏锐让燕迟立刻抓住了重点:“你的致命伤在后脑?你是先被人从背后击杀,死后才被斩下头颅的?”
宋柔激动的握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