旨意颁下那日,魏仇独自一人站在角楼边上,俯瞰着灯火辉煌的皇城。
从今往后,她的后宫里,便要住进一群男人。
他们会用尽心机,只为博她一笑,换取片刻的恩宠,就如同男权社会中,女子常被视作玩物或附庸般,他们在这深宫之中,亦不过是她掌心的傀儡。
风吹起她的衣袍,猎猎作响。
这江山是她一刀一枪打下来的,她不会允许任何人来分享属于她的荣耀。
所以,皇夫不能有。
几位郎君入宫的日子,是个难得的晴天。
长信宫里。
温钰是新封的贵卿,是所有郎君里位份最高的,也是唯一一个与皇帝有血缘之亲的。
终于,殿外传来通传声。
“陛下驾到——”
温钰精神一振,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袍,俯首恭迎圣驾。
他偷偷抬眼,只看到一双皂色云纹的龙靴,以及被明黄色龙袍遮盖住的身形。
那道身影径直越过他,坐上了主位。
“起来吧。”
“谢陛下。”
温钰的心跳得有些快。
他想,他该说些什么。
“表……”
一个字刚出口,他便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,那视线没什么温度,让他剩下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。
“温贵卿。”
“下臣在。”
“朕的后宫,有后宫的规矩。”魏仇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温钰耳中,“你的本分,是安分守己。不该想的,不要想。不该做的,更不要做。”
她顿了顿,继续开口,“若你忘了自己的身份,朕不介意帮你好好记一记。”
温钰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,只觉得那道视线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,让他无地自容。
“下臣知错。”
“过来。”魏仇冲他招了招手。
温钰迟疑了一下,还是依言起身,挪到了她身侧,他不敢坐,只敢垂手站着。
魏仇却拉过他的手,将一枚玉佩塞进了他的掌心,“这是朕幼时,外祖母赠予的,如今赐给你,望你时刻谨记自己的本分。”
打一巴掌,再给一颗甜枣。
温钰攥着那块玉佩,只觉得掌心被烫了一下。
“谢……谢陛下恩典。”
“嗯。”魏仇应了一声,便不再看他,转而起身,“你先好好歇息,晚上朕再来看你。”
“下臣恭送陛下。”
温钰默默地注视着魏仇离开,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背影,才低头看了看掌心的玉佩。
出发前,族中长辈千叮咛万嘱咐,要他一定要抓住机会,凭着这层表姐弟的关系,在皇帝面前讨得几分体面,为温家子弟谋个前程。
他们都以为,这是温家旁支的青云路。
却不知他的家世与样貌。
在陛下眼里,与别人没什么不同。
他很不甘心。
就因为他长得最俊朗。
就因为他不如兄长受宠。
他这个奕州鼎鼎有名的麒麟子,就要像个物件一样,被送到这深宫之中讨好帝王,再无自由,他曾经为了前程谋划的一切,也因此烟消云散。
他攥紧了手中的玉佩,冰凉的触感,让他混乱的思绪渐渐清晰。
他不能就这么认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