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验室的崩塌声如雷鸣般在耳边炸裂，碎屑和灰尘铺天盖地地落下，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溃。赞德的鼻腔里充满了石灰和金属的刺鼻气息，他的肺部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。紫堂真在前方几步远的地方，手中的电筒光束在灰暗的通道中划出一道细弱的光线，指引着前进的方向。

“没时间了。”紫堂真的声音被坍塌的轰鸣声掩盖，赞德只能看到他匆匆回头，眼神冷峻而坚定。赞德没有回应，快步跟上，脚步在震动的地面上凌乱而急促。

突然，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从头顶传来，天花板开始裂开，一大块水泥块直直地砸了下来。赞德的瞳孔猛地收缩，身体本能地想要闪避，但他的腿却被一根翘起的钢筋绊住，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。石块的阴影在他的头顶迅速放大，死亡的寒意瞬间笼罩了他。

“躲开！”紫堂真猛然转身，几乎是飞扑过来的，他的手臂闪电般地抓住了赞德的肩膀，用力将他拉开。赞德的身体被扯向一旁，肩膀撞在墙壁上，痛得他闷哼一声。然而下一秒，水泥块砸落在他刚才的位置，地面被击得深陷下去，尘土飞扬。

两人的喘息声在黑暗中交织，紫堂真松开赞德，迅速扫视了一眼他的状况，低声说道：“跟紧。”他的声音依旧平静，仿佛刚才的生死一瞬从未发生。

赞德没有回应，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紫堂真的手臂上，那里被碎石划破了几道口子，鲜血正顺着皮肤缓缓渗出。他刚想开口，紫堂真已经转身继续向前走去，丝毫没在意自己的伤势。

穿过最后一段通道，出口的光线终于出现在眼前。然而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生机，而是被战争摧残后的废墟。碎裂的建筑残骸堆积如山，断裂的钢筋如同扭曲的触手，空气中的火药味令人窒息。天空笼罩在一片灰暗之中，仿佛末日的景象。

远处的车声隐隐传来，追兵的影子在废墟的另一端闪现。紫堂真迅速扫视了一圈，拉着赞德快步朝一处废墟中的破败建筑物奔去。他的步伐坚定，没有丝毫犹豫，仿佛早已在心中规划好了一切。

然而，未等两人到达避难点，废墟中突然窜出了几名家族追兵，全副武装，目光冰冷。他们毫不犹豫地举枪射击，子弹在空中划出尖锐的呼啸声。

“跑！”紫堂真正头怒吼，他的手中的枪口已经吐出了数发子弹，直接将最近的几名追兵制服。赞德紧随其后，迅速开火回击，子弹精准地击中对方的防弹衣，虽然未能致命，但成功压制了对方的势头。

两人一路狂奔，跳过断壁残垣，穿过废墟的狭窄缝隙，直到最后甩开追兵，踏入一条相对隐蔽的小径。紫堂真拉开一扇半掩的铁门，两人迅速闪身进去，反手将门锁死。

这间地下避难所结构尚算完整，墙壁虽然布满了裂缝，但至少还能作为临时的藏身之地。赞德背靠在门上，胸膛剧烈起伏，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。他的目光直视前方，思绪却陷入了深深的混乱。

紫堂真没有停下来休息，他的脚步迅速而果断，开始检查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。他的手在窗帘上快速掠过，将外面的光线彻底隔绝。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压抑。

沉默在空气中弥漫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在空旷的房间中回响。赞德的目光逐渐冰冷，他终于开口，声音低沉而压抑：“你到底瞒了我多少？”

紫堂真的动作顿了一下，背对着赞德，没有说话。

“事到如今，你还打算逃避？”赞德的声音提高了，语气中带着压抑已久的怒火。

紫堂真缓缓转过身，他的目光平静，却又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情绪。他没有否认，也没有辩解，只是直视着赞德，仿佛在等待他说出下一个问题。

赞德的眼神冷峻如冰，他的心中早已积压了太多的疑问和不信任。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自己是被卷入了一场不属于他的阴谋中，但事实上，紫堂真的每一个决定都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颗棋子，被随意摆布。

“你的立场究竟是家族的，还是……我的？”赞德的话像一把利刃，直刺紫堂真的内心。

紫堂真的眼神微微一颤，但他没有躲避，反而更近一步走向赞德，直到两人的距离只有一拳之隔。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，仿佛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。

“我的立场，从来都不是家族的。赞德，我之所以一直隐瞒你，是因为我知道，一旦家族发现我的叛变，他们会不择手段地摧毁我。我不想拖累你，更不想因为我的选择让你陷入更大的危险。”

话毕，房间内陷入了片刻的沉寂。赞德的眉头逐渐皱起，眼神中的坚定有些动摇。他不自主地后退半步，心里复杂万千

“你知道吗？一直以来家族都在控制他人的命运，从出生起就被固定身份和地位，每个人只不过是家族手中的傀儡——我不愿那样。”紫堂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笑意，低垂了眼睑，沉默了一会儿。

良久，紫堂真坚定地直视赞德的双眼，语速放缓“赞德，我们如今已经没得选，必须把这次事故彻底结束，若是有生之年，我希望自己走完这一生——还能被他人称之为自由。”紫堂真的语气微微不稳，声音越发的发柔起来。

赞德咬紧了后齿，眼神游移，一时间心中复杂百般。他在这一刻却不由得陷入那一种挣扎中——是对命运的怨恨又或是对紫堂真的那份说不出的感情，令他无法干脆利落地做出抉择。

突然铁门轰然响动了一下，两人猛然惊觉回过头，只见铁门一阵剧烈地哐隆，显然有人开始冲撞大门逼近这处。

门外的警报声刺耳嘶鸣，随之而来的还有扩声器里不断传来的警告和命令声：“发现叛徒，迅速行动！”

两人瞬间警觉起来，赞德握紧了手中的枪，准备全力应付接下来不可避免的战斗。

他侧眼看到一旁紫堂真那双坚毅至极的眸子，这一刻他只觉心中有一股热流无法自控地涌动——似乎是在那一种紧张氛围下的某种默契感，令他从心灵深处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颤动感。

“轰——”那一声重响打破了他的思绪，铁门已经凹陷了一大半，随之而来的是连续不断的金属碰撞碎裂声。

“走！”紫堂真一把拉起赞德的手腕，低吼喝道。

实验室崩塌的轰鸣声仍在身后回荡，碎裂的结构彻底沉没了他们曾经身处的地下通道。铁门的撞击声愈发剧烈，每一次猛烈的震动，都让墙壁上簌簌掉落的粉尘如雨般飘洒在空中。赞德后背贴着墙，脚踝处隐隐作痛，目光在紧抓他手腕的紫堂真和几乎凹陷变形的铁门之间犹豫了一瞬。

“你确定有其他出口？”赞德的语气紧绷，双唇抿成一条线。

“右边还有一个通道，通向地下排水系统的检修口。”紫堂真的回答没有迟疑，眼神依旧凌厉。他手上微微发力，示意赞德跟紧自己。

又是一声巨响，铁门的铰链终于支撑不住，发出刺耳的崩裂声，破口处露出几缕外面的强光和外头嘈杂的人声。电光火石之间，他们转身冲向房间后侧的通道口。赞德紧紧跟着紫堂真，枪口朝后方竖起，手指卡在扳机边缘，随时准备开火。

通道里窄且黑暗，只能凭紫堂真手中微弱的手电光勉强导航。脚步与地面摩擦产生的声响如同耳边急促的鼓点，赞德的心脏几乎要爆裂开来。身后的嘈杂声越来越清晰，敌人的脚步似乎也在不停接近。

突然，紫堂真急停下脚步，手电筒的光线扫过前方的路——“不行，这里的坍塌比预想得更严重。”赞德的呼吸猛然一窒，眼前的通道已被堆积如山的碎石拦死了。

一时间，时间仿佛放慢了，赞德的视线越过废弃碎石，落在紫堂真那张依旧镇定的脸上。他的指尖微颤地扣着枪械，呼吸急促，额角的汗水清晰可见——

紫堂真已经拔出另一个小玩意，毫不犹豫按下按钮。“十秒后这里会被炸开。”简短的解释，却已经没了多余的时间。

“你疯了？”赞德忍不住低吼了一句。眼前的光和暗的交错逼得他头晕目眩，紫堂真那镇定的态度依然像一根救生的浮木，牢牢拉着他不停往下坠的心脏。

紫堂真没有再多说，猛然拽住赞德的手臂，“往下扑！”他的话音刚落，整个房间仿佛被巨人的手掌猛拍一下，强大的震荡力将他们猛然抛向前方！强烈的气流将两人掀向空中。赞德的双耳轰鸣作响，眼前闪烁着爆炸带来的残影。

爆炸后的余音仍在耳边回响，两人半跪在地上，周身一片狼藉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和灰尘的呛鼻气息——通道被炸出了一个豁口。

“快走。”紫堂真率先迈步，尽管爆炸的余劲让他脚步有些踉跄，但声音依旧冷静。

透过豁口之后，通向排水系统的狭窄管道阴暗潮湿，赞德一进入其中，滑腻的地面差点让他摔了个跟斗——排水口处的腐臭气味令他皱了皱眉头。

身后的脚步声如影随形，敌人的追击毫不停歇。

“紫堂，这次你是不是太过火了？”赞德拉住他的手臂，低声喘息道。

紫堂真脚步顿了顿，目光回落在赞德脸上片刻，眸子里透着一丝疲惫与几分坚定，“我别无选择，为了保住我们两个人的命，这点牺牲是值得的。”

他眼神复杂：“况且，我相信你也不会选择回头？”

赞德喉结滑动了一下，唇线绷得更紧，心中的焦躁似乎被某种莫名的情绪按下，短暂地压抑了下去。

两人的对视片刻，突然一道刺眼的光束从背后的管道投射进来，直直照向他们的背影。

“在那里！抓住叛徒！”喊话声传来还伴随着枪支齐刷刷上膛的声响——追兵来了，速度比预想中要快得多。

“走！”紫堂真一声断喝，迅速启动脚步。他们不再纠缠于片刻的迟疑，一前一后急冲在狭窄的管道内。枪口闪耀出火舌飞过的寒光，子弹划过他们身侧管道壁迸起的火花。

“小心！”紫堂真猛地朝前扑下，赞德也迅速趴向地面，几颗子弹直接射穿他们方才所见的空气。

“管道尽头有个向下的排水口，我们必须跳下去。”紫堂真的声音在隆隆枪火中依旧清晰。

“然后去哪里呢？”赞德的眉头深锁，手中的武器直指身后——又是一番子弹呼啸而过，撞在管道壁上的碎屑纷纷洒洒。

“下面有船只接应，我们需要过河离开这片区域。”手电筒的光束在他们面前跳动着，照着管道前深邃而漆黑无尽的黑暗。紫堂真的手微微握成拳，眼底映出的是坚定的决心。

赞德不再出声，追兵就在后头步步紧逼，管道内的空气逐渐凝固、压迫。他们两人同时冲出尽头一跃而跳下的时候，赞德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——

坠落之中的时间仿佛被拉得更长，冷冽的风呼啸地涌进他的鼻腔——

他最终坠进了一片冰冷而深邃的地下河中，寒流裹挟他的四肢百骸，带着他随水流急速向下飘流。

地下的黑暗如同无形的巨口，冰冷的河水像是无数细针般刺穿了每一寸皮肤。赞德被水流带着朝前迅猛移动，手臂在水中挥舞挣扎，想要抓住什么固定物却始终徒劳无功。呛入口鼻的污水让他头脑发蒙。

“赞德——抓住绳子！！”紫堂真的声音从侧方传来。那一瞬间赞德几乎以为是错觉。然而下一秒他的手腕猛然缠上了一股扎实的拉力——那是一根粗制的绳索。

赞德的手在瞬间把绳索紧紧握死，随即被拉进一个小型皮艇中，剧烈喘着粗气。紫堂真的身影在他模糊的视线中逐渐清晰起来——他站在船头，掌舵的姿势稳妥而娴熟。

赞德趴在皮艇边缘，全身战栗着，身体每一滴血都仿佛被冻住了。然而刺骨寒冷被眼前的紧张空气紧紧压得无法蔓延。身后漆黑一片的河道正渐渐传来熟悉的嘈杂声响——追兵没有放弃。

“坐稳了。”紫堂真的声音在急促的空气中清晰地传过来。赞德感觉到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扶住了自己，船猛地一震，开始迅速漂流。

皮艇朝着远处那窄小的亮光驶去。两人彼此无言，河面上空无旁物，水面上仅有的声音是流水撞击岸壁发出的回响，以及螺旋桨在水中转动的微弱噪音。然而身后纷乱的脚步已然逼近，敌人手电的强光已经照射到了他们皮艇的后方，几个人的影子在光影中跃动着。

紫堂真从手边的包中拿出一只手枪，扔给了赞德：“准备好。”

他不需要多言。赞德接住了枪，握在手中感受到金属传来的彻骨寒。皮艇在这幽闭的阴暗河道里疾速行进着，前方越来越接近出口处的亮光越来越近。

而身后，船只破开重重水波追赶而来的轰响逐渐逼近。

赞德的视线扫过周围，这里的地下河道四通八达，像是无数条经脉交织着的巨大幽暗迷宫。敌人追着他们的身影像蝗虫扑来，密集的子弹从头顶呼啸而过，弹珠一般落进冷硬的河水里发出闷厚的水击声……

他举起手上冰凉的手枪，瞄准了最近的一道人影。然后冷静地拉开了扳机

一枪——直接击倒一个人落下了水

“厉害。”紫堂真的声音传过来，带着浅浅的笑意“但我们的船要开始靠岸了。”

紧接着赞德便感觉到皮艇在水流的助力下撞上了陡直的石壁。“走——上岸！”紫堂真再度下达了明确果断的命令。

船只还在不停颤抖打滑着，河水正猛烈地击打着他们所在的艇板——两人迅速爬上被河水浸湿的陡峭石阶，脚步踉跄却迅速。后方，已经重新装填弹药的追兵依旧步步紧逼。

“还有多少枪弹？”赞德头也不回地低声问道。

“还有三架重武器。”紫堂真的回应声被身后激烈的射击噪声盖过。

“先走吧。”赞德急促低喝而出声音。他的耳际充斥着刺鼻的火药和泥土焦涩的味道……

皮艇上，螺旋桨的声音猛地嘎然停止——它逐渐停下了在激流中浮沉的动作。

两个人冲出了下水道，眼前的光线逐渐明亮了些许——虽然夜色仍将他们包裹其中，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瞬，彼此的眼里皆露出了片刻的轻松。

但仅仅在这一瞬间敌人便已经追击到了身后，密集子弹再度呼啸而来，电闪交织出了血色的光景。

夜幕下，城市的边缘如同一片无人问津的荒地，远处零零星星的灯光是这片黑暗中的唯一慰藉。赞德的背靠着冰冷的铁栅栏，手里的枪已经开始发烫。子弹穿过他耳边的风声如同死神的低语，每一次呼啸而过都使他的呼吸停滞片刻。

“我们得分散他们的火力。”紫堂真低沉的声音传来，目光迅速扫视四周。他的身上溅满了泥土和水渍，却依旧掩不住那股镇定的气场。

赞德没有回应，只是迅速换下弹夹，枪口抬起的瞬间，已然瞄准了最近的一名追兵。“砰！”子弹精准地击中了敌人的肩膀，惨叫伴随着对方倒下，手中的枪械摔落在地。

“他们人多，耗下去我们迟早会被包围。”紫堂真眯起眼，快速分析着当前的局势。他的手指在枪柄上微微用力，步伐却保持沉稳，“往右侧的建筑废墟走，那片区域地形复杂，更容易甩开他们。”

“好。”赞德低应了一声，不再迟疑。他迅速起身，脚步在泥地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，与紫堂真一同朝着废墟的方向狂奔。

追兵的脚步声如影随形，杂乱无章地踩着污水和碎石的声响令人焦躁不安。赞德借着微弱的月光，看到身后几人正紧追不舍，枪口时不时闪过火花，子弹擦着身侧飞掠而过。他感到心跳剧烈加速，喉咙涌上一阵血腥味，咬紧牙关继续飞奔。

进入废墟区域后，四周的环境变得更加复杂。倒塌的墙壁、断裂的梁柱以及满是尘埃的破碎设施将空间切割成迷宫般的布局。赞德和紫堂真彼此默契地分头行动，脚步声很快分散，身后的追兵顿时被引向了不同方向。

赞德在一截残垣断壁后停下，屏住呼吸，手指扣住扳机，等待着最接近的脚步。脚步声逐渐清晰，他侧过头，双眼透过石块间的缝隙锁定一名敌人——正是手持重武器的家伙。赞德的瞳孔略微收缩，呼吸缓慢而绵长，直到那人在他的瞄准镜中露出大半个身子，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。

一枪爆头。

剩下的两人被声音吸引过来，慌乱地朝周围扫射，子弹击中断壁，激起一片烟雾。赞德迅速蹲下，脚下一蹬，从另一侧绕出，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又精准地击中了一人。最后那名追兵慌了阵脚，手中的枪疯狂扫射，却毫无目标。就在赞德准备收网时，“砰！”一声清脆的枪响，对方倒下。

紫堂真在远处站着，手枪还在冒烟，目光扫过四周的动静，

“现在还有五个人。”

“知道位置吗？”

“不能确保，声音太杂。”

废墟区的沉默似乎成了另一种威胁，两人的神经绷紧得像拉满的弓弦。空气中充斥着潮湿的铁锈味和刺鼻的火药味，似乎每一个呼吸都能感受到即将到来的危险——

远处一阵脚步声逐渐逼近，杂音的来源无法清晰地被判定，但是绝对不止一位人。

赞德的心头微微发冷——这是另一种生死未卜的感觉……敌人的逼近越发靠近。

[未完待续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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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