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下通道的潮湿空气像一层厚重的雾气笼罩在三人周围，墙壁上的荧光棒发出微弱的绿色光芒，将紫堂真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。黑衣男子跪在赞德身旁，手指迅速而专业地检查他的伤口。

“血压在下降，失血过多。”男子低声说，同时从医药箱中取出一支针剂，迅速注射进赞德的手臂。“他需要马上输血，但我们没有设备。”声音冷静，却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紧迫。

紫堂真站在一旁，目光如刀般锐利，紧紧盯着赞德苍白的脸。他将手掌压在赞德的胸口，感受着那微弱却仍然存在的心跳。“他撑得过的，信我。”声音低沉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
赞德的身体微微抽动了一下，眉头紧皱着，似乎想要睁开眼睛却没有力气。他的嘴唇微微翻动，却只有一声微弱的呢喃。紫堂真蹲下身，耳朵靠近，赞德的声音近乎没有：“别……管我……时间不够了……”

“闭嘴，”紫堂真握了一下他的手腕以示警告，“别浪费力气说这些废话。”

男子迅速重新包扎伤口，手法利落干净。“现在怎么办？从地面走需要至少十分钟，但他们的监控几乎覆盖了所有出口。而且赞德的身体撑不住。”

“我可以撑。”赞德突然发声，声音尽管微弱却很坚决。

紫堂真目光凝重地转头看向男子，道：“下水道已经被监控摄像头覆盖，继续留在底下只是等死。”

“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？”男子站直身子，目光凝视着紫堂真。“污水系统太危险，如果水流加大或碰上封锁系统……”

话未说完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金属摩擦声，紧接着一道刺眼的探照灯光从通道口射入，几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。光亮迅速扫描过通道入口后便撤离了，留下的是密集且由远及近的脚步声。

“不到五分钟。”紫堂真立刻判断出具体情况，语气更加压抑不住的紧迫。他站起身，低头看向赞德：“你必须信任我们的。”

黑衣男子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动作，但眉头不自觉紧绷：“赞德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行动。”

“我有办法，”紫堂真低沉地说道，“我背他走地面最快撤离路线，你去干扰监控系统。”他的话如同利剑般刺入，男子没有立即回话，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，目光交织着复杂。

“你清楚这是极高风险的决定，”他看了一眼紫堂真，似乎希望从他眼中找到一丝动摇，但紫堂真的目光却如同冰冷的岩石一样稳固。

“知道。”

就在这时，赞德却突然强行撑起身子，肩膀明显一阵颤抖却似乎并未退缩。脸色苍白得如同纸一样，可他的眼神却充满了坚定和固执。

“我已经够拖累你们了，”他微弱而沉重地说道，呼吸仍然急促而断然，“让我来引开他们的注意。”

黑衣男子瞥了紫堂真一眼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，明显没想到赞德会在这种时刻还选择这种方式。紫堂真脸色瞬间紧绷，双手不自觉收紧，甚至有些恼怒地开口道：“你是不是神志不清？”

赞德的嘴角微微扬了扬，“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。”

黑衣男子忍不住插进对话，带着急迫的情绪：“这种牺牲意义何在？我们必须安全撤离，而不是制造无谓的冒险！”

“我们逃不掉所有人的围追堵截。”赞德的声音尽管微弱却饱含坚韧无比的力量，“让我给你们争取时间。”

三人无声地静默了一瞬。

紫堂真最终还是摇了摇头，“不能。”他的语气中没有半丝犹豫的神色，只有冰冷而沉重的坚决，“即使需要我背着你，我们也会共同逃出去。”

话虽如此，气氛却逐渐陷入一种压迫感的沉默之中，像一团无法消散的乌云笼罩在三人的头顶。远处急促的脚步声仿佛越来越近，似乎可以听见金属互相摩擦发出刺骨的声响，危险正在毫不留情地逼近他们……

赞德的呼吸越来越沉重，汗珠从额头滑下，混着伤口溢出的鲜血。他的手指微微蜷缩，仿佛想要抓住什么，却又无力地垂回地面。

“你们……不能再因为我……”他的声音断断续续，带着不甘和倔强。

“闭嘴。”紫堂真再次冷冷地打断他，弯下腰，手臂绕到赞德背面，稍微用力将他的身体抬起。赞德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瞬，但终究没有阻止。紫堂真的背贴着他的胸口，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，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，一个沉稳有力，一个虚弱破碎。

黑衣男子眉头紧锁，声音低沉：“这样做太冒险了。”

“我们没有别的选择。”紫堂真背起赞德，手指在绷带边缘微微收紧了一下，似乎在确认赞德不会从背上滑下来。“你去干扰监控，至少给我们争取两分钟时间。”

男子沉默了两秒，最终点了点头，“好，我在通道的交汇处等你们。”话音未落，他已经转身向另一个方向快步奔去，脚步声被四周的积水吸收，身影很快隐没在阴暗的通道尽头。

通道的尽头是一扇铁门，锈迹斑驳，门锁已经破开。紫堂真托了托背上的赞德，深吸了一口气，推门进去。门外是一条昏暗的街道，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潮湿的气息。

赞德的脸紧紧贴着紫堂真的肩膀，额间冰冷，呼吸微弱地扫过紫堂真的耳畔。紫堂真没有停下来，快步穿过阴影，绕过废弃的车辆和堆积的垃圾，寻找着通向下水道的入口。

“紫堂真……”赞德的声音忽然响起，轻得几乎要融化在空气中。

“怎么？”紫堂真侧了侧脸，步伐丝毫未停。

“如果这次逃不掉，你就把我放下吧。”赞德的手臂微微用力，像是在抓紧，却又立刻松开。“这是我的选择。”

“我不会放下你的。”紫堂真的声音冷硬得不带一丝犹豫，肩膀紧紧绷着，背着赞德继续前进。“你不是负担，更不是棋子。明白吗？”

脚步踩在湿漉的铁板上，发出沉闷的金属摩擦声。赞德没有说话，他的视线朦胧地看着身下的街道，感觉着紫堂真的每一步都似乎能把自己的心跳震动得更强烈一点。

突然，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，夹杂着远处传来对讲的噪音：“他们往这边走了！加速！”

紫堂真脸色微变，加快了脚步。背着赞德的身体已经开始让他有些吃力，但他咬着牙，硬是从没有发出半丝不稳的声音。

“他们追上来了。”赞德的声音透过颤抖的呼吸传递到耳边，带着几分紧张。

“信我。”紫堂真低声回应，脚步如风，目标锁定在前方一处隐蔽的梯子。他不回头，也知道后面的追兵已经迫在眉睫，距离在不断地压缩。

梯子通向更深的地下隧道，潮湿的墙面滴落着斑驳的水迹。紫堂真将赞德放在地上，赞德几乎站立不稳，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无力地颤抖着。

紫堂真伸手扶住了他，却没有多余的动作，直接转向梯子顶端的方向，目光犀利，像是在警戒什么。忽然，他抓住了赞德的肩膀，几乎是将他推入了旁边一扇几乎看不出的暗门。门背后是一个窄小的空间，似乎是个杂物间，堆满了陈旧的木箱。

“别说话、别动。”他低声嘱咐，眼神里是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
脚步声从门外传来，追兵赶到并开始徘徊。有人骂了一句“见鬼，我们刚刚看到他们下来的，怎么能消失得无影无踪？”

两人屏住呼吸，空间里一片死寂，只有彼此的心跳在黑暗中回响。门外传来的动静渐渐远去，直到彻底消失了，世界变得静谧得如同午夜。

赞德微微松了一口气，却没有感觉到肩膀被稍微松开；紫堂真靠得更近了，温热的呼吸扫在他的肩头。他的声音放得极轻，带着些许沙哑：“你还在因为上次的事，不敢完全信任我，对吗？”

赞德的瞳孔微微紧缩，心底里似乎被重重地敲击了一下。他的手心不自觉出了冷汗，却没有动弹，也不敢回头直接看紫堂真的眼睛。黑暗似乎将心底的秘密全部拉了出来，无从躲藏。

紫堂真轻轻叹了一口气，温热的气息擦过赞德的耳边：“不管你心里怎样纠结，你只需记住一点。我随时都会选择站在你的这边，任何时候。”

赞德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，眼前的水汽逐渐模糊了视野，却没有说话。

最后门被轻轻打开，通道重新恢复清明。“我在这里。”男子的声音再次出现，伴随那熟悉的稳健脚步。

[本章完]

第31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