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比赛结束!让我们恭喜Anubis战队3:2拿下这局的胜利,夺得中国赛区冠军,获得前往世界赛的名额!!!”
随着水晶被射手睡尘用箭矢射碎,解说员甲声嘶力竭地吼红了脸。
场馆内Anubis的粉丝不约而同的举起灯牌高呼着成员的名字,其中最响亮的便是队长Ray的ID。
几乎是“Victory”的字样弹出来的瞬间,佩利激动的冲过去抱住帕洛斯,肉眼可见地比解说还要兴奋。
全场欢呼雀跃的声音盖过了解说的话语,他们在庆祝赢了的喜悦。
寂静的玻璃房内,无人发言,只有上单PIUS收拾键盘等设备发出来轻悄的碰撞声。
很轻,却也足够刺耳。
金瞳耀眼的少年眼神锋利,此刻只默默的注视着屏幕,大大的“Defeat”让他的尊严轻微的碎裂。
直到派厄斯拉开门,头也不回地走出去。
今晚注定是一个狂欢的夜,但总有些人会承担责任和骂声,这是电竞圈多年以来默认的规矩。
安静的包间内,火锅冒泡的“咕噜噜”缓解了一下气氛。
教练伊德诺恩夹起一块烫的鲜香的毛肚,放到了一旁狐耳少女的碗里。
蒙特祖玛回神,用呆愣愣的眼神望着他。
其他人也像翻然醒悟一般,放下筷子,不再动餐。
整个包间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。
青年眸色冷淡地开口:“再不吃要冷了,一顿火锅千多块。”
全体沉寂的时间大约持续了十秒钟,热闹的兴许只有其他包间传来喜悦的声音。
最终,先开口的还是蒙特祖玛:“对不起教练,我错了。”
尽管她这样说,伊德诺恩却仍旧没有抬起吃菜的头,只是淡淡地问:“哦?你错哪儿了。”
她冷静地分析:“前期懈怠没有为下路打好优良基础,导致后期与敌方经济差距渐渐拉大,射手位输出不够。”
伊德诺恩擦擦嘴,点头:“继续。”
“最后一波龙坑逼团时反应迟钝1秒,没有及时给出控制,给了对方可乘之机。”
青年站起来,银白色的发丝如瀑倾泻,不像往常一般用发带束起来。
尽管再漂亮,也像个冷面鬼,高傲又心狠手辣,是他一向的代名词。
他开口,声音清亮,吐字清晰,一针见血:“她说的,只是个人所存在的差误,没有我心目中的全面。”
“事实上证明,你们每个人都是天才”皮鞋轻轻敲击在地板上,如同魔鬼叩开心脏。
“然而,三个臭皮匠,到底顶一个诸葛亮,试问你们哪个人,做到了与队友的完美配合呢?”
“不管是曾经斩过双冠的老将PIUS,还是现如今崭新的RD队长Godrose.”
“在我看来,你们今天打得——”
指骨收紧的脆响让他们每人心灵一震。
“一塌糊涂!”
伊德诺恩内敛的怒气终于完全释放。
“上单我暂且不言。”
“作为队伍核心,嘉德罗斯你应该保持冷静的头脑去应对,不是像匹孤狼一样。”
“争夺野区没有错,击杀敌方也没有错,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在倒数第二局前中期因为两秒错过一回支援!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,你才刚刚赶过来。”
嘉德罗斯被训得有些难堪,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反驳,因为他知道自己很有问题。
尽管那一波只慢了两秒钟,尽管敌方只来了射辅,自己的队伍也只有射辅。
然而一顿操作下来,对方只折了一个辅助,射手半残,己方直接没了AD!
输出位落后,那直接回家吧。
“中路问题不算大,但也不够出彩,发挥怎么样你心里清楚”
塔纳托斯眨眨眼,听见自己没大错特错就拿起筷子继续吃。
随即,他来到了下路二人组面前。
雷德最怕的就是如今伊德诺恩正在气头上那种冷到零下八度的气场,这意味着他会挨八顿骂。
“教……教练。”
出乎意料的是,伊教练并没有立刻开训,而是推了推眼镜,静静地看着他。
拜托,更惊恐了好吗?
伊德诺恩生了一张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脸,我见犹怜的是他,锐不可当的也是他。
尤其是那对眼睛,笑时似桃花,顾盼生姿,给人以芝兰玉树少公子的视觉。
漠时似凤目,薄情无义,上一秒还和你谈笑风生,下一秒刀就插进你胸腔了。
雷德作为全队挨骂最多的人,自然深有体会。
被这样凝视,不仅没有一丝的放松,更会给予人被蔑视和讽刺的错觉。
若不是包间里充斥着活人气息,他爱慕的女神也在旁坐着,他估计就要直挺挺地跪了。
伊德诺恩看了他三秒,第一秒安静,第二秒寂静,第三秒死寂。
“算了,你俩问题太多,回去解决吧。”
“要在这里搞定……”
怕是会碰高压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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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夜,凉风习习。
基地内灯火通明,窗外的那颗老梧桐树却以开始叶黄了,微微看起来有点儿颓态。
九月中旬,波澜的月光洒在草地上时像海水平静时的粼粼,忍不住想触动。
野花就成漂泊的船只了。
RD基地是IPL(逆寻职业联赛)中国赛区面积最大的。
并不仅仅只是一栋五层的楼房,还得包含周边可以抵得上一个公园面积的草坪和花园。
花园中屹立着一个雕刻着逆寻水晶形态的喷泉,这整个堪比庄园面积的基地,不带家具的其余造价算出来都无比昂贵。
历代RD的选手基本都算是生活在富丽堂皇的城堡里,所以自然黑文化也十分到位。
哪场比赛打输了必定是要把“娇生惯养”这个词汇在所有队员上骂一遍的,算是习俗吧?
一楼为客厅和餐厅的组合体,自带一个小型咖啡间。
二楼是训练室和大会议室,多数时候这里的灯都是开着的,没到凌晨两点基本不会关。
三楼以上全部带独立卫浴和阳台,是其中三名成员的宿舍。
四楼是上单与教练的住所,包含一个小型会议室,用来复盘某些炸裂操作和训练赛。
五楼是娱乐设施齐聚的地方,锻炼的,玩耍的,观影的,应有尽有,满目琳琅。
曾有无数爱玩儿的懒虫队员由于不想爬楼梯抱怨能不能装个电梯,当然是无人在意的。
电子竞技,没有作息。一群人除了打比赛和偶尔出去买个奶茶哪里来的更多的运动量?
睁眼就是电脑,闭眼就是睡觉,休闲时耍手机打游戏,每天大鱼大肉伺候,好吃懒做不得体质不好生病啊。
所以才让每天饭后爬一爬楼梯活动一下筋骨嘛。
虽然可能爬完也没什么用,但死马当活马医倒也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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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楼。
常年无人关照的阳台被打理出来,随意摆放着几盆清新的绿萝。
蓝色阴雨爬藤的栏杆上,此刻搭上了一只修长的手,中指处戴着一枚钻戒,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银色的光辉。
微小的火苗在寂静的夜里闪烁一瞬,戒指的主人点燃了一支烟,任随烟雾缭绕,随风去向远方。
“咔嚓——”阳台的门开了,衣摆摩擦的细微声音略过伊德诺恩的耳朵,大手抚在他的头顶轻轻的揉了揉。
男人调笑的嗓音清晰地传到耳边:“又抽烟?小心我告你。”
青年头也不回,漠然的嗓音夹杂着些许烟雾浸润的沙哑。
“跟谁告我?以前在战队你可以告经理,告教练,甚至隔着天南地北告我姐,现在老子退役了,你跟谁告有用?”
派厄斯笑的挺开心,布满薄茧的手搭在他肩上,滚烫的热度透过掌心沁入伊德诺恩的身体。
他不爱抽烟,但却很喜欢在伊德诺恩身上闻到淡淡的烟草味。
“话说……”
派厄斯装作无意间提到一件事:“你今天为什么给她夹菜?明明我更喜欢毛肚诶。”
山西醋坛子又开始吃陈年老柠檬了。
伊德诺恩面无表情地想到。
“看她过于自责不吃饭?那顿火锅足足花了1062.5元,不吃简直是浪费我的钱。”
作为RD前队长,现教练,他个人资产早已不是平平常常的几百万那么纯粹了,一顿火锅这种小钱甚至比不上他收藏的珠宝首饰的十分之一。
但这厮总喜欢在该花钱的地方节节省省,不该花钱的地方挥钱如雨,视金钱如粪土。
派厄斯气笑了:“所以冷淡我是吧?”
“昂,又不是没给你夹过菜,吃什么酸醋。”
男人无言以对,气急败坏地把他扛起来进了房间。
夜深了。
窗外的枯叶像雨一般簌簌的落下,持续了好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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