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一抹残魂

白光划破天际，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中，一道粗壮的闪电以摧枯拉朽之势轰然劈落。

那道身影还未来得及反应，便被雷霆精准击中。

赵远舟周身萦绕的戾气停滞一瞬，像被重锤击碎的玻璃一般。

他踉跄着向后退了半步，终是支撑不住，重重地半跪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
“赵远舟！”/“朱厌！”

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几乎同时响起，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。

在场众人目睹这一幕，无不心如刀绞。

他艰难地撑着地面，天雷暂时压制住了体内的戾气，让他昏沉的意识稍稍清明。

然而清醒却换来了更为剧烈的痛楚，尤其是背部，简直像被人用钝器狠狠砸过。

几声压抑的咳嗽从喉间逸出，赵远舟下意识抬起头，入目却是一片血红。

血月还没有结束吗？他迟钝的眨了眨眼，想到。

迟了几息，他才慢慢意识到，这血色应该是他自己的血。

温热的液体正顺着额角滑落，在雪地上晕开朵朵梅花。

他的膝盖终于撑不住身体的重量，重重跪倒在地。

手指本能地扣进积雪里，冰冷的触感让他残存的一丝神志更加清晰。

他强忍着丹田处传来的剧痛，艰难运转起所剩无几的妖力。

每一次内丹运转，都像是有万千把云光剑在体内搅动。

耳边嗡嗡作响，那些焦急的呼喊声早已模糊成一片遥远的杂音。

他的视线开始不受控制地明灭交替，仿佛随时都会陷入永恒的黑暗。

赵远舟！

赵远舟。

赵远舟……

真好，赵远舟，终于要脱离苦海了……

天雷还在一刻不停的落下，这是第几道？

第四道了吧，他记得只布下了五道雷。

并非是他不想置下更多，实在是这几日妖力所剩无几，亏空的厉害。

超脱的痛一直在刺着他的神经，他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，只觉得自己正在大口大口的吐着血。

他看不真切，也能猜到，身下的雪地已经被染红了大半。

下意识的运转着内丹，他还从没有一次性受过五道天雷。

丹田处的痛楚骤然变得尖锐，如同一柄细而冷的银针，狠狠刺入深处。却再也无法撼动他那早已被反复折磨得麻木的神经。

内丹……碎裂了……

……

他不知道血究竟流了多少，只是很冷——

昆仑山从来没有这么冷过。

他要死了……真好，他要死了。

自从八年前，他再也没有好好睡过一次觉。

这样想……似乎，也不错？

真是对不起小卓，原本是和他约定好的……

赵远舟胡乱发散着思绪，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。

————

在屏障之外，众人早就沉寂了下来。

文潇已经哭到脱力，卓翼宸也红着眼眶，裴思婧一手抱着文潇，也别过脸去。

白玖和英磊赌气一般的捂着耳朵，被英招抱在怀里——好像这样就能抹去赵远舟正在受雷的事实。

原本束缚着玘琼的红绳已经散去，她和离仑几乎一眨不眨的盯着阵法中央的人，心痛欲碎，也强迫自己看下去。

……

昆仑山上，一阵低闷的铃声被雷声盖过。

众人猛的抬头。

玘琼最熟悉这个声音，这是万妖令……不是主铃，而是十个子铃之一——上古龙神，应龙！

玘琼“是应龙。”

她开口，声音中的平静连她自己都惊讶。

卓翼宸“上古龙神，他能……！”

卓翼宸话没说完，就被打断了。

玘琼“全盛时期，他能。”

可他，现在只是一抹残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