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比乌斯信约

上海天文馆的球幕影院正在播放《时空涟漪》时，苏星辰在最后一排座位下摸到了青铜匣。放映光束扫过匣面夔龙纹的瞬间，她看清刻在龙眼处的数字——「404」，正是顾明城在轮回中始终避开的禁忌编号。

"女士，这里禁止携带外食。"检票员的手电光晃过来，苏星辰猛地合上匣盖。对方胸牌在暗处泛着幽蓝，当她瞥见「实习研究员 傅云深」的字样，穹顶突然坠落星雨——是1933年的炮火在球幕上炸开逼真特效。

逃生通道的门把手上凝着冰霜。苏星辰输入青铜匣底镌刻的坐标，防火门竟通向1933年的观象台。穿长衫的顾明城正在调整六分仪，指间银戒与2023年拍卖会上的婚戒是同一枚。

"你迟到了三十二年。"他转动黄铜望远镜，镜筒指向的却不是星空，而是外滩美术馆的玻璃幕墙，"顾氏祖宅的地基下埋着三吨铯原子钟，每逢闰月就会......"

爆炸声从地底传来。苏星辰扑向顾明城的瞬间，观象台的青砖地面开始坍缩，露出下方巨大的环形粒子对撞机。他们坠入光束交织的隧道，翡翠镯子突然分解重组，化作防护服裹住两人。

"这才是真正的时空锚点。"顾明城敲击着防护面罩，倒映出两人年轻时的实验室合影，"我们不是轮回者，是卡在时光裂缝里的观测者。"

对撞机核心的蓝色能量球内，悬浮着三十六面棱镜。每面棱镜都折射着不同时空的结局：苏星辰在爆炸中化为粒子、顾明城被永远困在镜渊、沈家老宅在数据流中灰飞烟灭......

"要打破莫比乌斯环，需要同时摧毁所有可能性。"顾明城将粒子枪塞进她手中，"但你会忘记一切，包括......"

苏星辰突然吻住他的防护面罩。当泪水在两人之间形成微型虹膜，对撞机突然超频运转。他们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不同时空做出相同选择——举枪，瞄准，却在最后一刻调转枪口。

能量球迸发刺目光芒。苏星辰在强光中听见婴儿啼哭，2013年的产房画面掠过眼前：护士抱着新生儿，脚环上写着「实验体404号」。当她看清婴儿脚踝的同心圆胎记，终于明白所有轮回都是场自救实验。

现世·银杏咖啡馆

拿铁表面的拉花形成完美涡旋。苏星辰转动婚戒，戒圈内侧的「404」正在发热。穿深灰风衣的男人推门而入，袖口露出半截绷带，渗血的位置与1933年傅云深的枪伤重合。

"这次换我迟到。"顾明城将牛皮纸袋推过来，里面是泛黄的《东吴大学录取通知书》，署名处并列着「傅云深」与「沈清洛」，「校方说我们缺了三十年的实验课。」

窗外银杏叶突然静止飘落。当两人指尖相触，咖啡馆的玻璃幕墙映出双重身影：穿白大褂的他们正在粒子对撞机前微笑，防护服编号「404」渐渐淡化成「∞」。

街角传来白玉兰的清香，卖花老妪的竹篮里躺着枚完好无损的翡翠镯。黄浦江面跃起罕见的江豚，背鳍划出的涟漪，恰似那年苏州河畔未写完的同心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