错痕

**临江天文馆建筑工地 23:17**

探照灯将钢筋骨架照得惨白，陆沉的战术靴陷进混凝土碎渣里。警戒线在暴雨中猎猎作响，第七具尸体被浇筑在尚未凝固的观星台基座中，只露出半张青紫的脸。

"死亡时间比前六案提前72小时。"江停云的便携式显微镜卡进钢筋缝隙，"凶手在挑衅我们的侧写模型。"他忽然扯开尸体领口，甲状软骨上的月牙形淤痕在紫外灯下泛着荧光。

陆沉用军刀刮取混凝土样本，刀尖在碰到某种晶体时迸出火星："云母含量是普通建材的三十倍。"他举起物证袋对准无人机光源，矿石棱角折射出北斗七星的排列，"和矿区断层带成分一致。"

对讲机突然爆出电流杂音，禁毒支队林之夏的声音混着爆炸声传来："陆队！化工园仓库..."巨响过后通讯中断。江停云解剖刀骤然转向，刀光擦过陆沉耳际钉进身后承重柱，半截注射器针头在混凝土表面颤动。

"30秒前有人经过东南角升降梯。"江停云的白大褂下摆掠过尸体扭曲的手指，"针筒残留物是改良版'傀儡师'。"

**刑侦支队地下靶场 02:49**

枪械分解声在密闭空间格外清脆。陆沉将92式手枪零件浸入特制溶剂，突然用镊子夹起击锤处细微的晶体碎屑："上次实弹射击是在追捕红山化工爆炸案嫌犯时。"

全息投影幕自动降下，江停云将云母样本光谱图与枪械残留物进行叠合："这些晶体需要400℃以上高温才能附着金属。"他调出陆沉的执勤记录，"而那天你参与的缉毒行动现场，有氯酸钠燃烧痕迹。"

陆沉猛地拽过投影仪数据线，战术背心领口因用力过猛崩开纽扣："三年前我击毙的毒贩实验室，就是用氯酸钠做氧化剂。"他忽然把枪管抵在江停云锁骨下方，"江主任连禁毒支队的机密档案都能调阅？"

冷藏柜的自动除霜系统突然启动，白雾漫过两人僵持的身影。江停云食指勾住扳机护圈向侧方施压，这个动作让陆沉后腰的旧伤突然抽搐——正是三年前毒贩头目濒死反击造成的贯穿伤。

"你击发的7.62mm手枪弹穿透三层防爆玻璃，"江停云的声音像在念尸检报告，"但弹道分析显示开枪时距目标不足两米。"他指尖顺着枪管滑到陆沉腕间的旧伤，"这么近距离开火，除非..."

靶场警报器骤然轰鸣，所有安全门同时落锁。陆沉在警报红光中看清江停云瞳孔里炸开的血丝，那分明是长期使用致幻剂的症状。

**跨海大桥废弃收费站 05:33**

痕检科警员掀开防水布的手在发抖。二十八个装满云母粉的玻璃罐排列成星图，罐体标注的化学式与矿区岩壁方程式形成镜像对称。江停云用激光笔划向罐底编码："这些是十年前地质勘探队的库存编号。"

陆沉突然扯开罐口封胶，粉末涌出的瞬间掀起银色雾霾。他迎着海风张开物证袋，云母颗粒在磁力作用下竟自动聚合成钥匙形状——与矿区发现的青铜密钥完全吻合。

"陈森教授的实验室门禁系统，"江停云戴着手套的指尖划过罐体刻痕，"需要同时插入物理密钥与生物信息。"他忽然将陆沉渗血的手掌按在扫描区，锈蚀的金属板传出齿轮转动的闷响。

闸机开启的刹那，陆沉嗅到江停云白大褂上久违的苦艾香。三十七张泛黄的实验记录悬浮在防弹玻璃柜里，最上方那份《致幻剂对地质勘探队员行为干预研究》的签名栏，赫然签着"C.S"与"江海"两个名字。

**法医中心心理评估室 09:44**

单向镜映出江停云解到第四颗纽扣的衬衫，心理医师的录音笔在听到某个频率时突然卡顿。陆沉隔着监控屏放大他颈动脉的搏动频率，发现与说谎者典型的生理反应完全相反。

"抗焦虑药物阿普唑仑的处方日期是三年前四月。"医师推过药瓶时袖口露出禁毒支队徽章，"正是'苦艾酒'缉毒行动前后。"

江停云将解剖刀扎进橡木桌面，刀柄悬挂的识别牌刻着"江海-警号38756"。全息投影自动唤醒，三年前被删除的行动报告残影在刀锋上闪烁：卧底警察江海被注入超量致幻剂后，持枪射杀三名同僚的监控画面。

暴雨敲打着防弹玻璃，陆沉终于读懂江停云每次解剖前抚摸刀背的习惯——那枚警用识别牌边缘的磨损痕迹，与"雨夜屠夫案"所有被害人指甲缝的刮擦纹完全一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