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题

晨雾还未散尽，蝉鸣粘在九月的风里。姜晚攥着书包带站在高一（3）班门口，听见教室里传来桌椅碰撞的脆响。

"同学，借过。"

清冽的嗓音裹着淡淡薄荷香掠过耳畔，姜晚慌忙后退半步，后脑勺磕在门框上发出闷响。抱作业本的男生顿住脚步，白衬衫领口别着银色校徽，袖口沾染的蓝墨水像朵未绽的鸢尾。

"要创可贴吗？"他弯腰时额发垂落，露出眉尾浅褐小痣。姜晚这才注意到对方怀里摇摇欲坠的作业本，最上方那本封皮写着遒劲的"江屿白"。

"不用了..."话音未落，男生已经单手卸下书包，齿间咬着牛皮纸袋撕开包装。柠檬糖的酸甜在空气里炸开，他指尖按着创可贴边缘轻轻贴在她额角："开学第一天就见红，不吉利。"

姜晚耳尖发烫，低头瞥见他帆布鞋上沾着樱花花瓣。早读铃突然炸响，男生抱着作业本闪进教室，留给她一个被阳光镶边的背影。

"江屿白！你的数学作业！"前排女生挥舞着练习册转身，作业本啪地落在姜晚桌上。她看着扉页上力透纸背的字迹，突然发现他名字里的"屿"字多写了一点。

"那是墨点。"修长手指点在宣纸般的作业纸上，"上周练毛笔字不小心溅的。"江屿白不知何时坐在了她右侧，正用美工刀削着铅笔。木屑簌簌落在两人课桌缝隙，他忽然推过来半块樱花橡皮："赔你的创可贴。"

姜晚捏着橡皮不知所措时，班主任踩着高跟鞋走进来："现在调整座位，按身高顺序到走廊排队。"

人群涌动中，江屿白忽然拽住她书包挂坠："站我前面。"他虚虚环着她肩膀隔开拥挤的同学，姜晚盯着地上两道斜长的影子，发现他的影子完全笼罩住了自己的。

"你睫毛掉在脸上了。"温热呼吸扫过耳廓，姜晚僵在原地。江屿白指尖捏着片羽睫轻笑："骗你的。"他摊开掌心，分明是方才削铅笔时藏起的樱花形橡皮屑。

晨光穿过他指缝，在少女课本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江屿白指尖的圆珠笔在课桌边缘轻敲三下，姜晚才意识到自己盯着他腕骨上的墨水渍发了呆。少年把物理笔记推过来，铅笔画的樱花枝桠斜斜穿过牛顿第三定律。

"这里，"他用尺子尖端点她算错的数据，"加速度要取绝对值。"松木香混着柠檬糖的气息漫过三八线，姜晚突然发现他的校服第二颗纽扣缠着极细的银丝。

下课铃解救了她烧红的耳尖。江屿白变魔术似的从抽屉摸出盒草莓牛奶，吸管戳破锡纸的瞬间，粉白奶渍溅上他虎口。"赔罪。"他把牛奶推过来，自己咬着袋冰镇柠檬茶，"昨天害你被老王点名。"

姜晚捏着温热的纸盒，看他喉结随吞咽上下滑动。窗外樱花被风吹得扑簌簌落，忽然有冰凉的东西贴上她后颈。

"哇！"她缩着脖子转头，江屿白晃着手里冒冷气的易拉罐笑得狡黠："物理课代表这么不经吓？"他食指勾着书包带往后门退，"再不快点，樱花可不等迟到的笨蛋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