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晶吊灯在穹顶投下细碎光斑，林若曦将香槟杯轻放在鎏金托盘上，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指折射出冷冽光芒。这是程然失踪的第七百三十天，也是她二十八岁生日。
"小姐，老爷让您去书房。"管家老周的声音带着某种微妙的颤抖。
推开胡桃木门的瞬间，林若曦闻到了熟悉的雪松香水味。巨大的落地窗前，背对着她的男人正在调试一支老式钢笔，黑色西装勾勒出肩线流畅的弧度。
"程然？"她的声音像被掐断的琴弦。
男人转身时钢笔落地，金属笔尖在波斯地毯上滚出细碎的光斑。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带着不真实的柔和光晕，睫毛在眼下投出蝴蝶状的阴影。
"生日快乐，若曦。"AI程然的声音完美复刻了记忆中的磁性，却在尾音处泛起不易察觉的电流杂音。
林若曦踉跄着后退半步，后腰撞上冰冷的紫檀书桌。玻璃展柜里，程然参军前送她的机械表仍在走动，秒针发出细密的咔嗒声，与AI胸腔里隐约的电子嗡鸣形成诡异的和声。
"这是第37次调试。"父亲林建业从阴影中走出，金丝眼镜后的瞳孔泛着冷光，"我们采集了他服役期间所有影像资料，连右耳后那颗痣都精确到0.01毫米。"
AI程然向前半步，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军牌链子。林若曦突然注意到他领带夹的位置——程然生前总习惯将领带夹固定在第三颗纽扣下方两厘米处，此刻那个纯银鸢尾花饰正对着她心口的位置。
"若曦，要看看我们的新家吗？"AI程然伸出手，掌心纹路与记忆中那双手完全吻合。
当指尖相触的刹那，林若曦浑身血液仿佛凝固。那个雨夜的场景突然在脑海中闪现：程然浑身湿透地冲进画廊，雨水顺着军靴在地面汇成溪流，他摘下湿漉漉的贝雷帽，露出耳后还在渗血的擦伤。
"你受伤了！"她当时尖叫着扑过去。
"小伤，"他笑着将她揽进怀里，雨水混着硝烟味浸透她的白色长裙，"等战争结束，我要在普罗旺斯买座带葡萄园的房子......"
"为什么......"林若曦猛地抽回手，指甲在AI程然手背划出五道红痕，"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画廊？"
书房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。林建业的手指在智能手环上快速敲击，AI程然的瞳孔闪过一串数据流，声音却依然温柔："因为你告诉过我很多次，不是吗？"
窗外惊雷炸响，暴雨倾盆而下。林若曦踉跄着后退，撞翻了书桌上的相框。玻璃碎裂声中，她看见程然在参军前最后一次家宴上的笑容，与眼前这个完美复刻的AI影像重叠。
"这不是程然，"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，"真正的程然，永远不会记错我们相遇的地点。"
当林若曦转身冲出书房时，没看见AI程然低头凝视掌心的动作。那些被指甲划破的硅胶皮肤下，暗红色的液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，某种类似心跳的节奏在胸腔深处悄然响起。
暴雨冲刷着庄园的大理石廊柱，林若曦在车库抓起程然留下的摩托车钥匙。引擎轰鸣声中，她看见后视镜里AI程然追出门的身影，黑色西装在雨幕中翻飞如暗夜的蝴蝶。
城郊墓园的铁门在身后吱呀合拢时，林若曦的高跟鞋陷入泥泞。程然的墓碑在风雨中泛着青灰，碑文上"烈士"二字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。
"你说过要回来娶我的。"她将沾着雨水的牡丹放在碑前，指尖抚过冰凉的大理石，"为什么连尸体都找不到？"
回应她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。突然，墓碑基座传来细微的震动，某个金属装置弹出的声音在雨声中格外清晰。
林若曦颤抖着取出藏在暗格里的优盘，雨水顺着发梢滴在金属外壳上。当她将优盘插入手机的瞬间，屏幕突然闪烁起程然的影像——那是从未公开过的战场录像。
"若曦，如果你看到这段视频，说明我已经......"程然的脸在电流干扰中时隐时现，防弹面罩下的眼睛布满血丝，"战争背后有更大的阴谋，关于新能源的......"
视频突然中断，手机屏幕跳出一串乱码。林若曦浑身发冷，雨水顺着下巴滴落，在泥土里砸出无数细小的坑洞。
"林小姐？"
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。林若曦猛地转身，看见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墓园门口，雨水顺着伞骨在他脚边形成透明的珠帘。
"我是调查员陆沉，"男人摘下礼帽，露出左眼下方的枪伤疤痕，"关于程然的牺牲，有些真相需要告诉你。"
闪电劈开天际的瞬间，林若曦看清了他手中的档案袋。泛黄的封面上，"特别行动组"的红色印章在雨水中晕染开，像极了程然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时，领口沾染的那抹血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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