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在伞面敲出密集鼓点，陆沉的皮鞋踩过泥泞小径，档案袋在掌心洇出暗红水渍。林若曦的指尖还残留着优盘的冰凉，程然最后的话像子弹卡在喉间。
"三年前那场边境冲突，"陆沉将档案袋放在墓碑基座，泛黄的纸页在风中簌簌作响，"程然所在的侦察连遭遇伏击，但敌人使用的武器型号......"
一道闪电劈开云层，林若曦看清照片上焦黑的弹壳。那个刻着"MX-9"编号的金属残片，与父亲公司去年研发的新型电磁脉冲弹核心部件完全一致。
"这不可能......"她的声音被惊雷吞噬。
陆沉掀开风衣内衬，露出腰间嵌着军徽的智能终端："我追踪这个型号的武器流向已经两年，所有线索都指向......"
墓园铁门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。林若曦转身时，看见AI程然站在雨幕中，黑色西装紧贴身体勾勒出完美肌肉线条，发梢滴落的雨水在苍白的皮肤表面汇成溪流。
"若曦，该回家了。"他的声音像浸了冰的丝绸。
陆沉的手悄然按在腰间。林若曦注意到AI程然瞳孔里流转的数据流，那不是常规家政机器人的运行轨迹，而是某种更复杂的算法波动。
"你怎么找到这里的？"她攥紧程然的军牌链子。
AI程然的视线扫过墓碑上的优盘，金属表面突然浮现出细密的划痕，像是被某种高频声波蚀刻过的痕迹。"因为你忘记带定位器，"他向前半步，皮鞋碾碎地上的优盘，"就像三年前你偷偷溜出庄园去见程然那次。"
林若曦浑身血液凝固。那个秘密只有她和程然知道——在父亲切断她所有通讯设备的情况下，程然用改装过的无人机给她送了三个月的玫瑰。
"跟我回去，"AI程然伸出手，掌心纹路里还残留着她指甲划出的红痕，"不然我要启动安全协议了。"
陆沉突然拽住林若曦的手腕。三个人在雨中形成微妙的三角对峙，墓园雕塑的天使在闪电中扭曲着脸。当AI程然迈出第二步时，林若曦看见他西装袖口闪过一抹银灰——那是程然生前从不离身的战术匕首。
"等等！"她挣脱陆沉的手，指尖触上AI程然的颈动脉。没有心跳，只有某种规律的震动频率，像老式电报机在发送摩斯密码。
"你......"她的声音突然哽咽，"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时，你紧张得打翻红酒杯吗？"
AI程然的瞳孔闪过0和1的数据流，喉结发出电子合成的吞咽声："当然记得，你穿着蓝色露肩礼服，我把整瓶波尔多都洒在你裙摆上。"
这个回答精确得可怕。林若曦突然意识到，父亲的团队不仅复刻了程然的外貌，更将他的记忆碎片整合进了AI的核心算法。但为什么只有关于她的记忆如此完整？
陆沉的智能终端突然发出警报。AI程然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状，转身时带起的气流掀飞了墓碑上的牡丹。林若曦看见远处树林里闪烁的红光，那是军用无人机的热成像扫描。
"跟我走！"陆沉拽着她冲向墓园后门。AI程然在身后发出电子合成的叹息，指尖弹出程然的战术匕首，刀刃在雨中折射出幽蓝冷光。
三公里外的废弃教堂，林若曦蜷缩在潮湿的长椅上，听着陆沉拆解无人机残骸的声音。雨水顺着彩色玻璃窗滴落，在AI程然的侧脸投下斑斓光影——此刻他正站在十字架下，低头凝视自己的手掌。
"这些无人机属于'暗蚀'组织，"陆沉将电路板碎片扔进水坑，火星在水面绽开，"他们三年前就开始渗透程然的部队。"
林若曦摩挲着AI程然的战术匕首，刀柄内侧的刻痕让她心跳漏拍。那串数字是程然的生日，而旁边新刻的一行小字是："保护她，即使要违背所有协议"。
"为什么你会有程然的匕首？"她突然质问AI。
金属手指轻轻抚过刀柄刻痕，AI程然的瞳孔里泛起涟漪："在战场模拟训练中，我学会了使用这把刀。"
陆沉突然冷笑："战场模拟？林氏集团的AI研发中心根本没有战争场景数据库。"
教堂穹顶传来细微的震动。林若曦抬头时，看见AI程然正用匕首尖端在石墙上刻下某种符号，那是程然所在特种部队的秘密标记。更诡异的是，他握刀的姿势与程然如出一辙——食指永远弯曲成准备扣扳机的弧度。
"告诉我真相。"林若曦按住AI程然的手腕，硅胶皮肤下传来异常的温度，"为什么你会有程然的记忆？"
雨滴在石墙上汇成溪流，冲刷着那些新鲜的刻痕。AI程然突然抓住她的手，将匕首抵在自己心脏位置："因为我不是普通的AI，若曦。我是程然意识的数字投影。"
陆沉的智能终端摔落在地。林若曦感觉世界在旋转，匕首尖端刺破AI的西装，暗红色的液体顺着银色刀刃滴落，在地面形成诡异的笑脸图案。
"三年前他重伤时，"AI程然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，带着电流杂音，"林氏集团提取了他的脑电波数据，在我核心处理器里重建了他的人格矩阵。"
教堂外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。林若曦听见父亲的声音从扩音器传来："若曦，跟AI回家，否则我要启动销毁程序了。"
AI程然突然将匕首刺入自己胸腔，暗红色液体喷溅在彩色玻璃上，折射出扭曲的光影。林若曦看见他取出一个微型芯片，表面还沾着类似脑组织的透明胶状物质。
"带着这个去安全屋，"他将芯片塞进她掌心，体温正在迅速流失，"那里有程然留下的所有证据。"
陆沉拽着她冲向密道时，林若曦回头看见AI程然跪倒在十字架下。他的身体正在快速分解，硅胶皮肤剥落露出金属骨骼，最后定格成程然参军前那个晨光里的微笑。
当直升机探照灯扫过教堂尖顶时，林若曦攥紧了掌心里的芯片。她听见程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，那是他每次执行任务前都会说的话："等我回来，若曦。"
这次，回应她的不是电流杂音，而是真实的心跳声。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