阴沉沉的天,淅淅零零落着几滴雨,穿好厚厚的工作服,漫步在墓园内,今天来的人异常的多。哦,对了,今天是清明……
匆匆去买了花,对着老板一脸嫌恶的表情,只能悻悻离开。顺着蜿蜒的小道,石子踩在脚下硌得生疼,我才知道,我还活着。
来到一个墓台前,望着上面甜美的笑脸,失意地摸上自己的脸,瞬间拿开,苦笑了一下,自己已经不是自己!远处传来匆匆的脚步声,心一惊,立马离开,告诉自己不能回头。远远的哭声传来,才知道自己已远了,停下脚步,潸然泪下。
转了一圈陵园回到屋内,转身合上门。
她你回来了。
背后传来。
我嗯,累了。
我答。屋内的热气已然让身上发热出汗,脱去外套,扯了扯针织衫,转身躺在床上,空洞的眼神盯着天花板。
她在看什么?屋内发出声音。
我今天我去祭她了,她真的死了,是笑的。
我自顾自说道。
我为什么救我?
我突然起身,正面对上一面穿衣镜。镜子里的人披着头发,一半的发丝被有意的捋到前面,盖住了左脸,右脸皮肤白皙透红,杏眼水灵灵的,乍是好看。
她因为你还有生的可能。
答道。
我可我不配活着。
镜子里的人抽抽嘴角,努力地摆出一副苦笑。
她可她该死,不是吗?
声音消失了。我蜷缩身子,不停颤抖。
夜晚的温度更低,屋内的暖气机已老化,动不动就“咯—咯—”地发出响声。难以让人入睡,打开手机,通讯录里显示着空白,设置了早起的闹钟就阖眼而睡。
火烧的很旺,熟睡的她被惊醒,大惊失色,无助地喊着救命。火势很大,隔绝了我俩。我站在火中,没有逃跑之意,火也开始贪婪的攀爬上给予它生命的人。脑海中出现着她被烧烂衣服,烧掉皮肤,烧穿颅骨,最后变成消失殆尽的灰……嘴角微微向上,浅浅,再也没有人能分开我们…
闹铃声响起,一场梦也过,汗流浃背,睁开眼,艳阳高照,屋内有些闷热,关了热气,穿上外套出去工作。昨夜的风和雨都很大,路面已脏乱不堪,一边叹气一边慢慢打扫,进出的人也不少,哭声也连续不断。
余光瞥见一位戴鸭舌帽的男人,他默默地拎着一袋东西,熟悉地走到她的墓台前,慢慢蹲下身,从袋子里拿出一些糕点,都是她生前最喜爱的。我看着他,出了神,并没发觉不妥他抬头的一瞬间,四目相对,心一下子被刺痛,立刻低下头扫地,离开他的视线和那个是非之地。
不知道就这样走了多久,转身发现他没追上来,才慢慢调整了呼吸。指甲没入掌心,却不觉得疼,紧握帚柄的指节也泛了白,恨意油然而生。
电饭煲里滚着速冻饺子,打开盖子,白茫茫的热气里混着淡淡的肉香,肚子已经经不住挑逗了,“咕—咕—”地抗议着维护它的权利。饱腹之后,握着遥控器翻看综艺节目中主持人无聊的嘉宾调侃。
我我是不是一直都错了?
我看向空荡荡的屋子。
她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!
回答的声音很不满。
我我今天看到阿南了。
我垂眸。
她嗯。
鼻音而已。
我我想杀他,一瞬间的感觉。
泪又落下。
她嗯,他本该死!
声音又消失了。
树后的人看着树林内缠绕湿吻的两人,刺痛了双眼,伤透了心。那个人知道,他很爱她,那么她就替代她。
冰冷的刀片在脸上不停地运作,皮肤被撕裂的声音却显得格外动听。我能感觉到血糊满了脸,刀刀生疼,却没像想象那样疼进心里。要求不打麻药只是为了让自己更清楚自己的感情。嘴角带笑,我明白,得到她,只有一步之遥。
睁开眼,发现自己睡在了沙发上,节目已经变成了玛丽苏剧。关掉电视,洗漱一番后,上床就睡了过去。
阿南日日都来,拿着一样的东西换掉一批一样的东西,都能待很久,说着只有他俩能听得见的话。
也是这样的一个午后,他准备离开陵园,走下台阶,烈日当照,台阶很高很密,光滑的大理石反射着太阳光,刺了眼。莫名之中不知被谁狠狠推了一把,一下子踩了个空,向下栽去。许久,滚到底层,鲜血淋漓。
我慢步走下去,踩着高跟,身着洋群,是他最爱的粉色。头发像往常一样披着,也盖着。缓身蹲下,阿南仰面朝着我,一脸惊恐,嘴角缓缓流出鲜血。
我记得今天的日子吗?爱人之间的背叛,感情的裂缝就是从那年的今天开始的。
我的指甲划过他的脸廓,但是却是不停在颤抖的。闷闷的嗯哼声从他嘴里发出,不时涌带出些血水。
我南,我和朋友喝多了,在炫莎酒吧021号包间,麻烦你来接我一下。
信息发了过去,而发信人只是咬着嘴唇冷冷地笑着,并无大碍。
很快,他就到了,打开门,却见她躺在床上,身无着缕。他以为的醉酒,让他们好好生动了一番。
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,床上一人显然是发觉了,笑意更浓郁,抱紧了身上的人,扩大了声音的分贝。
浅浅你们在干什么!
身后传来的声音让那个男人微微一怔。侧身一望换来两声倒吸。
浅浅她……
阿南你……
同时而起。
只有床上的女人放肆大笑着,我哈哈哈,我就是你啊!
笑的妖艳,妩媚……
一切都是计划好的,同一条短信,改变称属,发给了不同的两人。正如事先预料的一样,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,两人堪比金坚的感情还是告一段段落了,爱情,真是奇妙……我笑的淡然。
她从来都不曾忘记过他,甚至深深地将他埋在心底……
终于我坐在了她面前。
浅浅他……还好吗?
这是她第一次跟我说话。
#我不好。
我如实答道。
她本无神的眼睛突然有了希望,浅浅为什么?
#我因为他觉得你的滋味一定比我好,他很后悔啊!
我笑着看她,等她的反应。
果然,她脸色刷白,耳根却不经意的红了,眸黯淡下来,道,浅浅他不是这样的人!
骨子里带出的倔强,我很喜欢。
#我是吗?只是在你眼里吧。
看她羞涩的模样,忍不住的想逗她,拿起杯子喝了口柠檬茶。
她咬咬唇,浅浅可我们俩长得一模一样。
#我你比我干净!
我很直白,不耐烦得想停掉这个话题。
她的脸已微微发红,她为什么?
#我什么?
浅浅为什么你长得和我一样?
她定睛看我。
虽然早就想到她会问,但当她真的问时,却不知道如何作答了。只微愣,笑答,#我整得呗!
她为什么!
她有点怒。
放下杯子,我也望着她,第一次可以这样什么都不用担心地盯着她,很好看,连生气都那么好看。
#我好看。
宠溺的笑靥连自己都没察觉。
她什么?
#我我说你好看。
我撑头看她,好似在观赏一件艺术品。
浅浅你是不是为了拆散我和他?
她眼角带泪。
心中一塞,道,我是。
我又拿起杯子,辗转在唇边。
浅浅你……爱他吗?”
泪已经流了下来,浅浅很可耻!”
她哭着,决堤般。
心痛起来,我是伤害她了吗,我不想的……我不是这样的,我不喜欢他!
我有点急,伸手过去想替她擦眼泪,却被她一把打开。我顺势抓住了她的手腕,我我爱你!
她眼角带泪,我眼角苦笑,四目相对。冷饮店的门外雨下的很大,大到她挥了我一巴掌都听不到声音,只剩“嗡—嗡—”的耳鸣声。
浅浅恶心!
是她给我的最后两个字。
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四起,将我拉回现实,也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。警察将我拉起来,脚有些发麻,踉踉跄跄中被拷住了手腕。
我哭了,多年的无处发泄过的情绪终于再也忍不住了,对着血泊中已没了呼吸的人嘶吼,我你该死!而不是她!你该死!
那天雨很大,浸了雨水的血液像是有了生命般爬满了阶梯。
三年前,旅馆纵火案是我囚禁她的方法,但,我却逃避了。左脸的头发被吹起,旧肉新肉交错陈横,狰狞可怖。
我冲开警察跑上马路,一辆货车来不及刹车,直直撞上我。
她为什么?我好不容易救出的你!
#我对不起,浅浅,我不该逃开!
她你在想什么!我说了,她该死!你听到没有!
#我我来救你了,浅浅……
交错不断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淡,直至消失。第一次觉得心不再那么沉重,我笑了……一切都凝固在这里了。
“噔—噔—噔—”高跟与石块的撞击声在一块墓台前戛然而止。粉色的洋群,披散着的头发,微风轻拂,吹开盖着左脸的发,白皙平滑,没有伤痕,轻轻地带着笑,与墓台上的照片一模一样。
浅浅今天,我来祭你了,她真的死了,是笑的。
她轻启红唇,放下白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