踏入灯火辉煌的宫宴大殿,李昭珩与寸心甫一现身,恰似投入湖面的石子,引得满场目光纷纷投来。
他不着痕迹地将寸心护在身侧,趁人不注意时,微微侧头,压低声音在她耳畔提醒:“万事小心,就跟着我。”
正说话间,一位衣着华丽的夫人走了过来,眼神中透着一丝傲慢,看向寸心问道:“这位姑娘面生得很,不知是哪家的千金?”
李昭珩反应极快,侧身向前半步,不着痕迹地将寸心又挡去了几分,温和地回应道:“不过是我一位故人之妹,久居深闺,鲜少露面,难怪王夫人眼生。” 话语间,巧妙地化解了寸心身份不明的尴尬,可那王夫人哪肯轻易罢休。
王夫人的目光像冰冷的刀刃,在寸心身上来回扫视,手上慢悠悠地轻摇着团扇,故意提高了些音量,尖酸地说道:“哦,原来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。这宫宴之上,可都是有头有脸的贵客,行事可得小心些,莫要冲撞了贵人,平白惹出些事端来。”那语气,仿佛在暗示寸心本就不该出现在此。
就在寸心快要忍不住发作之时,身旁的李昭珩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,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指,轻轻勾了勾她的手心,瞬间让寸心冷静了几分。她紧强挤出一丝笑容,声音微微发紧地说道:“多谢王夫人提醒,心中铭记。”
“夫人若没别的事,我们就先失陪了。”李昭珩适时开口说道,话音刚落,便不着痕迹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,轻轻抓着寸心的手腕,带着她快步离开。
王夫人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,忍不住低声啐道:“长成那样,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狐媚手段 ,哼!”那语气里尖锐又刺骨。
“娘,你别这样说。”身旁的姑娘面露不忍,轻声劝阻。她下意识地拽了拽王夫人的衣袖,眼神里满是无奈。
王夫人一听,立刻把矛头转向女儿,恨铁不成钢地数落起来:“还不是你太不争气!你看看,珩王爷这不被别人抢走了?平日里教你的那些,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?”说罢,重重地叹了口气,眼神里既有对女儿的失望,也有对失去这门亲事的惋惜 。
刚走出几步,李昭珩嘴角挂着一丝无奈的笑,轻声调侃道:“还不松手?再攥着,我的手可就要被你捏碎了。”
“你在说什么呀,我听不懂。”寸心佯装一脸无辜,眼睛睁得大大的,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,故意装傻充愣。
“我的手被你掐着,滋味不错吧?”话落,他微微眯起眼,身体前倾,带着无形的压迫感步步紧逼。
寸心下意识地往后退,后背差点抵到一旁的柱子上。“哼,舒服什么,一点都不舒服!”寸心恼羞成怒,索性用力甩开他的手,像是要把刚才受的气都发泄出来。
李昭珩也不恼,抬手摊开手心,只见手心处被寸心掐出的血痕清晰可见,殷红的血迹看着有些触目惊心。他无奈地摇了摇头,问道:“这下,气可消了?”
“打你一顿都难解我心头之恨!”寸心重重地冷哼一声,别过头去,不再看他 。
两人正说着话,一位太监脚步匆匆,神色间带着几分焦急,一路小跑过来。还没到近前,便远远扬声说道:“珩王爷,您怎么在这儿啊,可叫奴才好找!”
李昭珩见是姐姐殿中的人,心下有了几分猜测,开口问道:“可是姐姐找我?”
太监连忙点头,神色恭敬,回道:“正是,皇后娘娘有请,王爷随奴才走一趟吧。”
李昭珩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身旁的寸心,寸心立刻心领神会,柔声说道:“你自去便是,我在这四处转转,也领略下这宫中盛景。”
李昭珩却没有松开她的意思,反而一把拉住寸心的手,一边往皇后居住的宫殿走去,一边说道:“你跟我前去。”
寸心被他拽得一个趔趄,赶忙小跑着跟上,小声趴在李昭珩耳边嘀咕道:“拉着我去做什么呀,莫不是要打扰你们姐弟俩说话?”
李昭珩压低声音警告:“噤声,内殿中禁制随意说话。”
寸心暗自白了他一眼,也不知道他今天是哪根筋不对,抓着她的手一直不放。
到了皇后宫殿,李昭珩松开寸心的手,整了整衣衫,弯腰行礼,口中说道:“参见皇后娘娘。”行礼间,还不忘轻轻拽了一下寸心的衣服,示意她说话。
寸心反应过来,赶忙有样学样,微微欠身,说道:“参见皇后娘娘。”声音清脆,在殿内轻轻回荡。
皇后坐在主位上,手摆了摆,示意侍从先退下,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说道:“每次都这么多礼节,倒显得你我姐弟间怪生疏的。”
李昭珩笑着回应:“姐姐,礼节不可废,再说这么多人看着,做做样子也是应该的。”笑容里,带着几分狡黠,又透着几分亲昵。
皇后轻轻摇了摇头,浅笑道:“你呀,我是说不过你。”话落,目光便落在寸心身上,眼神中带着探究,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,“倒是头一回见你带姑娘来参加宫宴,真是稀奇得很,模样生得这般标致。”
“姐姐可别打趣我了,最近朝堂上那帮大臣,天天在皇上面前聒噪,嚷着要给我赐婚,我实在是招架不住,没了法子才出此下策。”他微微皱眉,语气里满是对朝堂催婚的厌烦。
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心疼,语气温柔且带着几分期许:“早日见你成家,也一直是我的心愿。咱们爹娘去得早,你是我唯一的亲人,我心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。这姑娘若是你真心喜欢的,便早些娶回家,皇上那边,我去替你请旨,必定促成你们的好事。”
“姐姐,您就别瞎操心啦。”李昭珩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寸心 ,只见她神色淡然,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,好似眼前谈论的婚嫁之事与她毫无关联。
寸心敏锐地捕捉到李昭珩投来的目光,不禁回看过去,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与无辜,仿佛在说:“看我做什么,这和我有什么关系?”
皇后瞧着两人之间的互动,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,心想,看来这姑娘对他这个弟弟,确实还没那份心思。
李昭珩转向寸心,轻声叮嘱:“你先出去候着,我有点私事要和姐姐单独聊聊,别走太远。”寸心乖巧地点点头,示意明白。
待寸心离开,李昭珩神色关切地看向皇后:“姐姐,前几日我让人给您送的东西,可收到了?”
皇后微微颔首,眼中闪过一丝怅惘:“收到了,又让你费心。叶儿的事,一直是我的心病,如今有了聚魂灯,他终于能投胎转世,我这心里,也算是有了些许安慰。”提及往事,皇后的眼眶微微泛红,声音也有些哽咽。
李昭珩连忙安慰:“姐姐,别再难过了,叶儿在天之灵,肯定也不愿见你这般伤心。今日可是你的生辰,咱们理应开开心心的。”
皇后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情绪,露出一抹微笑:“好,开开心心的。”说着,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李昭珩,“那姑娘,你是真心喜欢?”
李昭珩微微一怔,随即嘴角浮起一抹看似随意的笑:“不过是相处起来有些乐趣罢了。”
皇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:“好,我知道了。宫宴马上要开始了,你快回去吧。”
“姐姐,那我先出去了。”李昭珩转身走出宫殿,却没瞧见寸心的身影,便向旁边的侍从问道:“刚才和我一同来的那位姑娘呢?”
侍从恭敬地回道:“那位姑娘好像往御花园的方向去了。”听闻此言,李昭珩朝着御花园走去。
此时,寸心正悠悠地在花园里闲逛,没走多远,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。抬眼望去,一群衣着华丽的年轻女子簇拥着走来。
为首的女子身姿绰约,面容娇艳,只是眼神中透着几分骄矜与傲慢。她上下打量着寸心,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与不屑:“你是哪家的小姐?我在这宫中,竟从未见过你。”
寸心不想多生事端,假装没听见,侧身便想离开。哪料到,其中一个女子猛地推了她一把,尖声说道:“和你说话呢,没听见吗?是个哑巴不成?”
寸心稳住身形,不卑不亢地开口:“我是珩王爷带来的。”
“珩王爷?他竟还会带人来,还是个姑娘?”众人一阵窃窃私语。
“我可以走了吧?”寸心平静地问道。
“你冲撞了贵妃娘娘,还想走?来人,给我把她拿下!”推寸心的女子狐假虎威地叫嚷道。
就在寸心准备出手自卫时,一声冷喝从身后传来:“我看谁敢?”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李昭珩阔步而来,周身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。
李昭珩冷冷地扫视众人,目光落在贵妃身上:“贵妃娘娘,得饶人处且饶人,做事还是别太过分了。”
贵妃见是李昭珩,脸上立刻堆起笑容:“珩王爷,我们就是闹着玩呢,您可别生气。”说着,狠狠瞪了一眼推寸心的女子,“还不赶紧给这位姑娘道歉!”
那女子吓得脸色苍白,连忙说道:“对不起,刚才是我不对,您大人有大量,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。”
寸心神色平静:“无事,我没放在心上。”
“既然误会解开了,那我们就先走了。”李昭珩说着,拉着寸心转身离开。
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,有人小声嘀咕:“这个李昭珩,仗着有皇后撑腰,还真是无法无天了。”
贵妃脸色一沉,冷冷说道:“以后这话别让我再听到,小心丢了性命!”众人噤若寒蝉,花园里一时安静下来,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