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戬的温柔

寸心目光刹那间凝成针尖，瞳仁深处翻涌着刺骨杀意。随着一声怒喝“你找死！”，她周身灵力如狂潮迸裂，原本苍白如纸的脸颊泛起病态的绯色，话语裹着杀意刺破空气：“聚魂灯碎了又如何？今夜，我要你魂飞魄散”

龙鞭带着破空锐响横扫而出，鞭梢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中，李昭珩颈侧青筋暴起，突然，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扑来，玄铁盾牌堪堪抵住龙鞭的雷霆一击。

十数道黑衣身影飞落过来，结成铜墙铁壁将李昭珩护在中央，暗卫首领单膝跪地沉声道：“公子快走！”

李昭珩漆黑瞳孔映着寸心染血的面容，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，在暗卫们的掩护下转瞬没入夜色。

"白渊，别追！"她望着李昭珩消失的方向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灵力溃散在唇角洇开新的血痕。白渊望着满地狼藉中闪烁的聚魂灯残片，声音发颤："那聚魂灯...？"

"已经碎了。"寸心松开手，龙鞭无力垂落。银白月光倾洒而下，将她苍白的脸颊镀上一层霜色，而那双本该如琥珀般温润的眼眸，此刻却翻涌着比幽冥更深的寒意。

寸心的身形突然晃了晃，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抽空了力气。杨戬长臂一伸，稳稳扶住她险些倾倒的身躯，指腹隔着单薄的衣料触到她冰凉的肌肤。"没事吧，还好么？"他的声音里裹着少见的急切，眉峰拧成深重的川字。

"无事。"寸心垂眸避开他灼热的视线，苍白的唇瓣轻颤着吐出两个字，尾音像一缕飘散的烟。

杨戬的手掌贴着她的脊背没有松开，语气不容置疑："先回去，你养好了伤，再做打算。"寸心刚要挣开这过分亲昵的搀扶，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，温热的掌心将她的挣扎尽数化于无形。"我扶着你。"他的呼吸扫过她耳畔，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。

白渊飞奔过来，在夜色里划出墨色残影。"姐姐，我扶着你！"他伸手就要揽过寸心，却被杨戬侧身避开。

"我来就行。辛苦你在前边引路。"杨戬的声音沉如寒玉，揽着寸心的手臂纹丝不动。

白渊瞪大了眼睛，喉间发出不甘的闷哼，目光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扫来扫去。看着寸心泛着病态的脸颊，他最终攥紧了拳头，转身时发梢在夜风里狠狠甩动，"这边走！"路上，他的脚步声又急又重，惊起一片虫鸣。

江风卷着咸涩的水汽漫过船舷，杨戬将外袍披在寸心肩头。她发间还沾着水汽，苍白的脸靠在他肩头时："今日多谢你们，若非及时赶来，我还不知要被囚困多久。"

"姐姐快别这么说！"白渊急忙抓住寸心的手腕，"若不是你救了我，我哪还有今日？"

杨戬揽着她腰肢的手臂骤然收紧，喉结动了动却没应声。他垂眸避开那双含着水光的杏眼，指尖捏起一缕潮湿的发丝，动作却比想象中轻柔。碎发掠过耳畔时，他触到那抹异常的冰凉，声音不自觉沉下来："说了不必言谢。"抬手替她别好碎发，顺势将外袍领口拢得更严实，"先歇着，有话回去再说。"

白渊看着杨戬替寸心掖紧衣摆的专注模样，突然觉得呼吸都要放轻些。白羽抱臂而立，目光在少年局促的神色与那对两人之间流转，暗自叹了口气——这小少主啊，到底还是晚了一步。

终是抵不住连日疲惫，寸心沉沉睡去。杨戬垂眸凝视她眼下的乌青，动作轻缓地将人打横抱起，衣料摩擦声惊得白渊正要开口，却被他抬手示意噤声。"轻声些，她睡着了。"低沉嗓音裹着不容置疑的温柔。

白渊紧紧跟上杨戬的步伐，目光不时落在他怀中沉睡的人身上。待入府邸是，杨戬将寸心安置在床上，指尖拂过她额前碎发，转身时周身已漫起疏离的冷意："我来照顾她，你们先回去休息吧。"

"我不走，我也要照顾姐姐"白渊急得跺脚，随即转头看向白羽，吩咐道："你先回吧。"白羽望着少主倔强的模样，又瞥见榻边杨戬收紧的下颌，心知多说无益，躬身行礼退下时，暗叹两人的较量又开始了。

白羽离去后，屋内陷入静谧。白渊执拗地守在床榻边，伸手想要替寸心掖好滑落的被角，却被杨戬抬手拦住。他眸光微沉，语气不容置疑："她刚睡安稳，莫要扰了。"

白渊反驳道："你这是何意？难道我连照顾姐姐都要被阻拦？"

杨戬垂眸凝视沉睡的寸心，声音不自觉放软："她需静养。"可白渊倔强的神情让他微微皱眉，思忖片刻才道，"你若实在想留，就安静些。"

夜色渐深，白渊蜷在偏厅的软垫上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。朦胧间，他听见主屋传来细微响动，悄悄起身窥见杨戬正半跪在床边，以帕子浸了温水，动作轻柔地擦拭寸心额角的冷汗。烛火摇曳间，他褪去了白日里冷峻的模样，眉眼间尽是化不开的温柔。

白渊倚着门框，望着杨戬将滑落的锦被重新盖好，又小心调整了烛火的明暗，终是无声叹了口气，悄然退回偏厅。或许有些心事，终究要藏在这寂静的夜里，随着晨光一同消散。